“假的。”长青淡淡道:“那人剥去的是张假皮。三百年的狸猫精,于此人间为恶不竭,死得也不冤枉。只是当是时那狸猫皮与我骨肉已然相合,被那么生生剥去,倒真与剥本身的皮没甚么两样。”
随后未及苏玨开口,那薄雾便已于晨光朝露当中消逝无踪。
苏玨郁郁地张着口,却无觉得继。
“这老槐与我亦是多年的朋友了,可惜此遭因我受难,不知多久才气重新抽枝抽芽。”
长青亦了然,遂点头轻声言道:“你能够好好想想,待何时想清楚了,再到这槐树下来。这老槐树亦是认得你的,你只要像我方才那般敲一敲树干,便可将狐皮取出。只是不要想得太久,如果决定不要这狐皮,也定要将之焚毁。我已光阴无多,那施于狸猫皮上的障眼法亦撑不了多少时候,到时被那黑衣老妖发明,再折回村中,这狐皮必定不保。”
只是待他看清洞内是何物后却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寒气——竟是一张带着干枯血迹的红色毛皮!!
纵知结局悲惨,却只能听之任之。
长青脸上笑意犹在,身材却似一潭被石子敲散的池水,泛着波纹分散开去,好半天,才又重新聚了返来。
“我累了。”
“我活了这么久,还是头一遭被人这般看着呐。”仿佛感觉风趣,长青眨眨眼,朗声笑言道:“死了便死了,不过归尘归土。你畴前见我害那宋家公子,不也义正言辞跑来阻我?现在我也算是恶有恶报,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了局,不恰是罪有应得?”
苏玨对着调子再熟谙不过,心下一惊,赶紧转过身去。
再见那老槐,便像是活了普通,根系一阵爬动以后,竟是在树下翻开个洞来。
回想起前次经历,苏玨只得独自强笑,没法辩驳,继而长叹,再望向长青,眸中难掩凄哀,却不知该说些甚么。
一如镜花水月。
“长青!你没死!!”
公然,身后的老槐树下,那白衣狐妖正倚靠着树干,仪态万千,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离得近了,苏玨模糊约约瞥见内里有一团甚么东西,那东西在月光映托下正模糊发着乌黑色的光芒……
头上明月当空,夜仍旧长着,可他这斯须一梦,却竟似阅尽人间沧桑。
“山妖野怪修炼不易,你觉得这人间能有几只九尾妖狐?天然是我的。”
长青朝苏玨走了畴昔:“爱恨悲喜,聚散来去,生生灭灭,众生万相,我看了太久,只是不想再看了。我将畴前去事示于你看,亦是但愿你知悉前过后能够明白,这狐皮……即便没有你,我亦会将之毁去。只不过分开前偏巧遇见了你,倒恰好让它有了去处,不如说冥冥当中自有天意,叫它去那该去的处所。”
“我见你,是有件东西要给你。”狐妖淡淡道。
身后有人懒懒地开口,带着戏谑之意。
长青哈哈大笑,俄然又像是想到了甚么,遂冲着苏玨眯缝起眼来:“小墨客,你不会觉得我打过不那老妖吧?我于六丁神火下尚能满身而退,若不是披了副不顶用的皮郛,胜负只怕不决。”
“谁、谁、谁的?!”
“实在……还是傻些好。恨由爱起,爱因恨生,偶然候想得太多,起了偏执之心,反而看不清秘闻。”
“保重。”
那只无形的手贴着他的脸颊,明显没有任何触感,却莫名让人感遭到一丝微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