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楚羿凑齐案前,拿起那写着几行楷书的纸张,一字一句读了下去。
楚羿闻状,遂亦举步踱至近前。他于小九背后站定,隔着一肩之距垂眸望去,便将少年手中摊开之图尽收眼底。
楚羿垂眸静思,想着此生若当真能如此无忧终老,倒亦是无憾了。
闲暇无事鉴书篇,名也不贪,利也不贪。
“你去忙吧,年糕我自是记得。”
见笔迹被遮,楚羿跟着一笑,独自抬手,将那瓷碟又挪到了一边:“既是‘十劝’,那你其上所书,倒是少了几劝。”
小九忽觉面前五指山下,双目竟是被人单手蒙住,随后他感遭到手中书册被人缓缓抽走,那人与他背后低声轻语:“别看了,你这般年纪为时髦早。”
不料小九低沉半晌后,倒是持续道:“但是佼佼也好,平淡也罢,于这世上为人子、为人父、为人夫、为人亲朋、为人臣子百姓……丈夫有应为之事,不为黄金屋,不为颜如玉,只为转头看时,因知已倾己身之所能,故而心安不悔。”
楚羿脑中思路千万,所虑之事一件接着一件,千回万转之下不知不觉便睡了畴昔。
“公子醒了?恰好,迎春刚蒸好的年糕,我先拿了几块过来,快趁热尝尝!”
楚羿点头,随即提笔蘸墨,对着那‘十劝歌’思忖半晌,道:“我亦是很多年前曾听人念过。时候长远,虽记不齐备,倒是尚可为你补上一句。”
“这年糕我便放在这里,公子记得趁热吃……”小九说着,复又拾起木椅上那本《大齐任侠传》,随即回身朝着书格而去。
他此番入京虽是身不由己,可而后所做之衡量考量却无一条与“与世无争,静美宁和”有关。
悄悄地将少年的一举一动支出眼底,楚羿率先收回视野,幽幽道:“只是教你的那位先生倒是不俗。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世人读书劝学,皆为名利美色,却有几人看得通透?功名利禄,过眼云烟。说来轻易,做来太难。”
但是他冷静将这“小诗”几次端看,越看,便越是心沉。
自始至终,怀中少年既无挣扎,亦无应和,只是如田间草人般站着。若不是透过双唇能清楚感遭到那人过速的心跳,他便要觉得那人对本身并无感受。
但是小九被人这般肆无顾忌地盯着,时候久了,倒是无所适从起来。他不由自主将方才所说之言重新于脑中过了一遍,越想越有装腔作势之嫌,因而面上一热,从速垂了头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