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傍晚已过,酒菜业已备齐,倒是迟迟不见李尧身影。
自记事以来头上便顶着神童的名头,从未见父亲对其别人如此夸奖。贰心中颇是不平,对这个姓李的少年便也莫名生出很多敌意。
“哦?是朝臣所为?”
被人泼了一身粪汤,这清理起来实在需求时候,迟迟未到便不敷为奇了。
若一民气存倾慕,因爱生怜,又怎会不知那人冷暖,不明那人苦衷,不懂那人无法呢?
他曾经于傍晚时分躲在翰林院外,看着官员出入,从中搜索着李姓状元的身影。待及见了那端倪含笑,温润如玉,身姿安闲的少年,他不由一怔,继而轻嗤,心道不过尔尔。
像是要跟这少年耗上普通,少年既然想见他,他便恰好不叫对方快意。因而他常常探听那少年行迹,凡是有他列席之场合,他便避如蛇蝎。可听闻那少年经常向人扣问起本身,却又忍不住心生窃喜对劲。
对此,李贵比楚羿更急,忙遣了部下人回府。但是被调派的下人两脚尚未踏出院门,便被李尧派来报信的家仆拦了返来。
李尧于京中数载,描述儒美,身负才名,想必萧相之女心中对其早有倾慕之意。
楚羿于李尧一旁坐下,口中调侃道:“又是个读书烧坏脑筋的。朝中所谓君子君子之流,正因皆是此等酒囊饭袋,才始终难成气候。”
“飞白。”李尧沉默半晌,复又道:“这些光阴以来我常会想,如果没有十年火线府变故,你我二人现在又会如何?”
他当时幼年懵懂,不知此种心境为何物,只是尚未比及弄个清楚明白,方府却已是于一夜间天翻地覆。
李尧望动手中空酒杯,亦是不语。
楚羿回到房中时,房中已设好圆桌,桌上酒菜齐备,菜品种类虽未几,倒是个个精美,极耗工时,一进门,便是一阵饭香扑鼻。而李尧,则已于桌前落座,见他出去,便是满面笑意地望着他。锦袍玉冠,怡然安闲,若非发梢另有些潮湿之意,倒是看不出不久前刚被粪汤浇脸。
楚羿幽幽道:“江山易改赋性难移。纵使未有十年火线府之变,你我赋性不改,又会有何分歧呢?”
他前脚一到,李贵后脚便动员部下之人加上小九迎春一起回李府用饭守岁去了。
李尧毕竟还是到了。
少时于丞相府中糊口,出入家仆无数。在他眼中,用饭穿衣有人奉侍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他与苏玨分歧,即便统统人都站着,只要他一人坐着;统统都看着,只要他一人吃喝,他亦心安理得,心中未有半分局促不安。
李尧盯着楚羿一阵,气极反笑:“飞白啊飞白,同你说话,当真是一刻不得好过。时势所迫,逼不得已,其间各种你清楚心知肚明,却恰好要往民气里最把柄戳。”
厥后听闻少年向父亲求见本身,贰心中着慌,竟是一股风似的跑回卧房,任家仆如何磨破嘴皮亦不肯出外相见。
此等辱人之事,确切难以启口啊……
他想,如果未有这变故,他同李尧应当早已在一处。只是缠绵意尽,恨怨叠生,互故意计,貌合神离,怕是难有善终。
“一为春后小落第,二为府前遇知音。新春佳节,楚某在此恭贺大人双喜临门。”楚羿一笑,倒是不介怀揭人把柄。
楚羿对别人之事心中少有起伏,现在却俄然有些可惜,可惜萧蜜斯尚未过门,满心倾慕便成了侍郎心中最痛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