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钦怕叔叔巴图听没闹奥妙,在一旁添枝加叶地说:“满都拉这只老乌鸦,填着石块喝水,把巴雅尔当作了石块。口口声声对牧民说,只要听话,多撒三四十只羔子,他不来牧场点数的。”
晋升机在呜呜的吼着,矿车从罐笼里拖出,沿着铁轨推到山包南面的矿石堆场。矿堆像座山,矿石从尖尖的顶部叽里咕噜滚落下来,黑乎乎的粉尘跟着南风飘落在草场上。巴雅尔跳上马用手摸着绿绿的草,把黑乎乎手送到额日敦巴日面前,斜着眼说:“你以为我情愿戴呀,气都不敷喘。不戴口罩不可呀,迟早会得肺病的。瞥见了吧,多么好的草呀,成了黑草,你不肉痛?这片黑黑乎乎的草,牛羊啃到嘴里能不抱病?如果羊听话的话,也给它戴上。”咣当咣当的矿车声,像雨前的雷声。牛羊已经风俗了这类声音,不东不西的低着头,一口一口的啃着。
阿来夫也戴着个黑口罩,在马背上一摇一晃过来了。
我憋不住气了,瞪了巴雅尔一眼:“把眼睛当作X光了,能隔着衣服看破人的五脏六腑。你觉得扑克牌握在你手里呀。”
阿来夫下了马,指着嘴上的口罩:“这事,你要管呀。帮我跑趟矿山,手里没
个。”
巴图点着头,嘴里咕噜着去草场上漫步去了。
巴雅尔摘下长舌帽,眼巴巴瞅着:“你这话说的,我闹不奥妙。嘎查长,你咋替矿山说话呀。”
“瞎操心。倒是提你个醒,瞅瞅本身前面的路咋走?摔交崴脚的该不会是我吧。”额日敦巴日跳上了车。
儿子笑了:“红头文给1706,你风雅啊,苏木长的老爸有尿,一口价喊出了2000块。传到内里去,牧民咋看你?咋看我?”
巴图瞅了一眼羊粪砖堆四周白晃晃的金属网,半闭着眼说:“你是说用矿山的那种网?扯起来也白搭,把肉挂在内里,味道也不会一样。依你这么说,勒勒车的轱轳,也能用铁的啦。”
涮涮挪动的羊群,全然不知身边的人在拿它们说事。呜呜的吼声和咣当咣当的清脆声,充满了耳眼。巴雅尔仓猝转到我劈面,怕没瞥见一股一股黑乎乎的灰尘,飘着飘着又渐渐落到了草原上,指着井口问我:“这提矿井不歇下来,不戴口罩不可了呀。这黑乎乎的粉尘,是个喘气的都受不了。你们不戴是亏理,我把羊也戴上口罩,拍个视频收回去。”
额日敦巴日把烟捡起来,递给了巴图:“老嘎查长啊,牧区里很难找到‘崩克’的影子。你要的话……给你全部铁丝网的围棚,不是围栏的那种,狼牙咬不竭的。”俄日敦达来表示不让他说下去,可他还是在说。
“哎呀,推得一干二净的。谁做的缺德事,肚里没个数?这码事,我给你记取。能在嘎查长的位子上,干一辈子?换届推举有你哭的时候。路,是本身走出来的,不是别人提早给修好的;外人修的路不顶事,那里有坑,内心没底,摔交崴脚是跑不掉的。”
阿来夫捏动手里的钱,口口声声问嘎查长:“捏着肚脐眼哄人啊,一亩白白少了341块,1706缩水了,咋的是1365块了?9亩下来,少了我3069块啊。”
俄日敦达来顺下了话:“牧点的人有几个熟谙‘崩克’的?早让电锅替代了,牛肉条进了锅里,翻个身出了锅,过一下塑封机的口,和接羔子一样,掉进了箱子里。吃起来软软的,不垫牙。那风干牛肉,打牙祭也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