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东边一缕细碎的阳光穿过他指间的细缝不偏不倚地正打在了光滑的竹剑大要上,不但在地上投下了一道歪倾斜斜的长长剑影,并且还在不远处的树上折射出了一缕尖尖细细的淡淡剑光。
他闭上眼睛,这几百个小人儿竟俄然间奸刁地钻进了他的脑袋里,在一片暗中与沉寂当中持续演示着那看似浅显却又毫不简朴的剑招。渐渐的、渐渐地,就在这几百个小人儿中间俄然出来了一个有鼻子有眼的与众分歧的小人。顾冲虚认得他,因为那清楚就是他本身啊。小人们似是终究练地倦怠了、又像是找到了安然可靠地归宿,一个一个地排着队,竟然纷繁跳进了阿谁厥后才呈现的、跟顾冲虚一模一样的小人体内。因而这个与众分歧的小人便拿起剑来,以一种说不清楚是快还是慢、是疾还是缓的速率舞了一套一样说不出来是一招还是几百招的剑法。像是一招内里包含着几百种窜改,又仿佛每一种分歧的窜改全数都是伶仃的一招。
顾冲虚到了飞身崖,先是练了一会儿的剑,等练得累了他就盘腿坐下修炼起龟息法来。又过了一阵,龟息法也练的差未几了,因而他竟从小包里拿出了一叠半熟宣纸、一支染了墨的狼毫笔、一瓶细细研磨好的上等墨汁。他摊开宣纸,取笔来略微蘸了点墨汁,便就着月光一边细心察看松间舞动的月剑,一边将这类奥妙的窜改渐渐地描画下来。
本来顾冲虚这几月来始终对那日看到的风月剑舞松念念不忘,他这会儿又得了试剑榜第一,底下的杂役猜想他今后前程不成限量,便也对他更加地客气起来了。顾冲虚想到之前在家练画时对比某物细心临摹的场景,俄然间灵机一动,他想这“松间剑法”既然窜改间奇妙无穷,那何不干脆拿纸笔来将它全都画下来,等多画些窜改来日日打量,说不定还能有不测的收成。因而他便央了熟悉的杂役带了这些笔墨等物,这两月多来除非天降大雨,不然他便定时准点地对峙描画,偶然月弯风静只画个两三张,偶然月圆风疾时却又能画数十张之多,这两月多来竟然也编了厚厚一册足稀有百张之多的“风月画册”。有一回谢广陵看到这厚厚的一册笔划时还大喊可惜:这么柔嫩温馨的纸竟给顾冲虚这小子拿去涂鸦而不是擦屁股,真是暴殄天物啊。
谢广陵这时也已经心不甘情不肯地接管了本身新的外号“黑毛腿”,不过每次当胡小花这么叫他的时候他都要大声地叫一声“白花生”来以示反击。这两人针锋相对、反唇相讥的场面倒也算是千机峰上的一大乐事,乃至李移峰和吴骑龙这两人还特地将胡谢二人的恩仇故事改编成了评书相声,倒是连郑伦也曾被逗得大笑不止,连声喝采。
顾冲虚不肯意再想这个题目,因而他拿起剑来也还是练了一遍。小人儿挥剑时他也挥剑,小人儿疾刺时他也疾刺,小人儿持剑蓄势时他也蓄势。他练了一阵,竟恍忽间有种错觉,真不晓得到底他才是顾冲虚呢还是他脑海里的阿谁小人儿才是顾冲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