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嘴边的笑容又冷了几分，他说：“志才的事，我也传闻了。当年我家与他家婚约之事，虽无凭据，但长辈确切提起成心联婚。若志才当真成心以婚约为噱头，也并非毫无按照。”
她走在廊下，偶然间瞥了一眼园中一片春意，早已怒放的桃花被风吹落几瓣，飘到石亭中，落在石几上。有一个威武不凡的人物正坐在那边烹茶，他也抬眼看过来，见到她以后，微微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式，恰是邀她畴昔品茶之意。
司马黎面前又闪现了馆长大叔慈爱的脸庞，嘴唇一张一合地给她洗脑，主体内容倒是和司马懿的一番话不谋而合。她已经在悄悄猜想，司马懿的下一句话该不会就是——
她扯了扯嘴角，也偶然打搅他，抬步向房门外走出去。
“咳，”她清了清嗓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像陈氏如许的王谢望族，遴选的老婆自当要贤能淑德，高洁有气度。你再看看我……”她说着，将本身打量了一遍，痛心疾首道：“一样不占。嫁畴昔岂不是丢了你们司马家的颜面？”
司马懿被她逗笑了，但是很快，他又收起笑容，倾身上前。而司马黎不自发地后退一步，却抵到了墙上。这时，他也抬起一臂撑着抢，微微俯下身子，低头看着她——竟和郭嘉昨晚抵着她的姿式一样。
“我传闻了。”她点点头，等着他的下一句。
以司马的家世，与陈氏结姻恐怕另有几分攀附之嫌。
话一出口，司马黎也认识到这话问得一点意义都没有。
“此人不好对于。”司马懿蹙了蹙眉，没有细说。
“呵，”司马懿轻笑一声，似是没把她的话当回事，独自问道：“那我且问你，你与郭嘉有婚约的事情，可处理了？”
今后保举司马懿的人是荀彧，而曹操麾下的文士个人中，也有大半出身颍川，此中最负名誉者，当属荀氏与陈氏。荀彧的保举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毕竟这是史实，而司马懿暮年与陈氏的干系如何，司马黎无从晓得。
被人俄然包办了婚姻的她也不恼，只是悄悄地看着司马懿，等他把一肚子算盘亮出来。如她所愿，他持续说道：“陈氏的名誉，想必你也清楚，与荀氏不相高低；长文本人也身怀经纬之才，为人朴重，洁身自好，前程之广，不成估评；论及边幅，则是气度不凡。嫁给他，你毫不算亏。”
被她说破的司马懿也不宽裕，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权当默许。她瞪了瞪他，怒斥道：“你这是卖妹求荣！”
曹操啊。
非论如何，要博得陈氏的支撑，必然是明智之选。
司马懿此生最大的仇敌，并不是后代戏文中会唱空城计的诸葛亮，而应当是——
“那又如何，你我二人又并非亲兄妹。”司马懿的脸又靠近了几分，与她保持了一段极其含混的间隔。
“你刚才说错了。并不是我嫁给陈群，毫不会亏。而是我嫁给陈群，司马家毫不会亏，或者，是你司马懿不亏。不但不亏，还赚了。”司马黎看了看他不肯作罢的模样，安静地陈述着。
还记得那天，卖盒饭的小郭多给她夹了一只鸡腿。
“如此，”郭嘉点点头，没有勉强之意，他笑望向司马黎，满面东风：“那便他日。”
司马黎当然清楚这一点，但不晓得他为何会顾忌郭嘉。她貌似偶然地问道：“你总不会是怕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