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公子,至公子,这可总归是女儿家内室,何况这正入夜的时候,莫坏了蜜斯名声。”
人走茶凉,怎生生叫人回味出好一遭悲切意味。李惟湘闲散青丝,如胶似脂的指腹挑弄着法郎瓶儿里盛着露,方从城郊取来晚绽放的西府海棠,娇滴滴地花瓣儿,真真好似个盛饰艳抹的美人儿。
李惟湘一笑,窃语道:“还属连翘胆小。”
李惟湘这眼神儿还置于千玄身上,李惟昼便开了口:“方出炉的糕点,热乎着。”
沉香按例是捏着梳笼,这厢细细地替她梳理着发丝,乍闻李惟湘一声轻叹,却看她愁眉一锁,好不叫人焦急,便问道:“蜜斯,莫不是还在思念鄢公子的事儿?”
鄢梓阳一时过不来神,只当她抱怨,却瞧她绯红映面,不由心神一软,上前不过步把,便临了妆台,轻拦过李惟湘,声儿宠溺,“湘mm倒是别怪哥哥,出去事儿多,哥哥这不是来看你了嘛。”
恰多一分这戏儿正满,李惟湘一笑,冲沉香使了个眼神儿,沉香会心,几步跟上前,“公子,正沏了茶水,也别费了她这份情意。”
掌灯时分,但瞧着槅窗万家灯火,李惟湘却遣沉香熄了灯,净身后换了身干爽的衣裳,只倚着窗棂,望着外头,熹微中但见双炯炯地明眸。
见李惟湘生出些许兴趣,李惟昼一扬手,呼一声“千玄。”便见一窈窕身材的丫环施但是入。
李惟湘这一笑,倒是明丽了鄢梓阳的心机,刮刮娇人儿玉鼻,嗤笑道:“湘mm还莫拖了,哥哥这还渴着。”
这厢没了声响,李惟湘促了秀鞋,也不等沉香搀,三步并两步地贴上了窗子。沉香赶不急上前,这才方启唇唤两声蜜斯,这会儿又被堵上了嘴,便瞧见蜜斯使了个眼色。
“至公子,蜜斯现已歇下,您明儿趁早些来。”
李惟湘一勾唇,真好似勾到了人内内心,又是一叹,喃喃道:“期约好的事儿,说悔倒是悔了,真好生叫尴尬。”
沉香手里头捏着骨梳,正赶上鄢梓阳怔而不前,倒是难为她进退两难。
“我寻湘妹另有要事,还请连翘女人给个面子。”
李惟湘眼一撇,这时候确是早了些。
窗外春光乍景,这才方歇的雨水,眨眼便是辉出云开,院里落红散地,枝头残瓣尤存,倒多少添几分人闲花落,寥寥之感。
李惟昼待孩童似得摸了摸她脑袋,嫣然笑道:“听闻你晚膳未进,怕你腹中饥饿,这给你送吃食来了,还不欢畅?”
沉香倒是应得有条不紊,“今个儿鄢家公子拜访,蜜斯累了,天然歇得早。”
李惟湘却似个独角,也不筹措其他,只办理着鬓发,启笑道:“修远哥哥,来前怎不打声号召?这些个日头,湘妹等得你好辛苦。”话三分,戏七分,音落,她似和羞,长袖轻掩面。
“唉。”
“也难能鄢公子生了副好皮郛,倒真真叫这么给毁了!也幸亏这竹马情。”沉香倒也是跟着一叹,又转之一副忿忿模样。直叫李惟湘掩唇,“这事儿可倒是你会错意儿了,退亲可非小事,岂是修远哥哥拿得了主张的?外头传他负义,我倒觉着他重交谊……咱也管不着这些个事儿,少了反而得了安逸。”
沉香倒是很有同感,略略应和。
“湘妹?沉香女人?”
“那里来的这么多话,我不吃便是不吃。”李惟湘惯来的孩子气,这会儿倒是全撒出来,秀眉这么一蹙,唇抿得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