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李渐鸿漫不经心道,“很好很好的人,除了三番五次,差点将你爹我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以外,总的来讲,还是不错的。”
段岭:“……”
“谈不上乐意不乐意。”段岭想了会儿,答道,“书要读,却更喜好莳花。”
段岭说:“郎俊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李渐鸿答道:“不管那些,只要你高兴就成。”
段岭每次提起他时,李渐鸿都不无醋意。
李渐鸿眉头深锁,看着段岭,要抱他,段岭却悲伤至极,只顾站着喘气,一张脸憋得通红,差点就要哭出来,李渐鸿甚么事都能摆平,唯独摆不平本身儿子的眼泪,当即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
“渐渐就好了。”段岭说。
“就不能明天再走吗?”段岭茫然道,郎俊侠却已扬起一阵风,消逝在走廊绝顶。
“等等!”段岭说:“我给你带点……”
回到家里,李渐鸿让他躺在榻上,段岭还拉着他的衣袖,目不转睛地看着李渐鸿。
段岭问:“那这里呢?”
段岭沉默半晌,而后撒了个谎,说:“没有,他们晓得你要来,待我挺好。”
李渐鸿吁出一口气,躺在温水池中,池里只要他们两人,段岭拿着粗布巾,一时不知如何动手,李渐鸿却说:“爹常常与人打斗,是以身上带伤,我儿不必惊骇。”
李渐鸿叹了口气,搂着段岭,仿佛将他的全部天下抱在怀里。
“可他说他姓李,我也姓李,他不叫段晟。”段岭皱眉道。
“爹想给你一些东西,本就是你该得的。”李渐鸿说。
段岭仿照李渐鸿,将掌法打了一轮,李渐鸿也不说他打得对不对,只是囫囵教了他一些,便说:“成了,先学一点,你有兴趣,转头再练,这叫‘深切浅出’。”
他的身上尽是伤痕,刀疤箭创,健硕清楚的腹肌上有一道横着的剑痕,胸膛上又有箭疤,刻薄的背部又有一片不大的烧伤陈迹。
李渐鸿则仿佛一刻也离不得段岭,哪怕上街买菜,也要将他带在身边,几近不时不让他分开本身视野,睡觉时必然睡在一起,白白天亦必然共处一室。
段岭转头出来,手忙脚乱,要给郎俊侠清算东西,却听到一阵马蹄声响,郎俊侠竟是说走就走,段岭抱着给郎俊侠清算到一半的承担跑出来,袍襟在春夜的风里飘荡。
“爹。”段岭说:“你在想甚么?”
段岭便蜷在他怀里,枕在他胸膛前,玩着他脖下系着的那枚玉璜。
李渐鸿昂首看着灯火光辉的厅堂,说:“爹不搓澡,不必叮咛人出去。”
“嗯。”李渐鸿仿佛在思虑。
“梦见娘。”段岭最后说。
“那天然是要去的。”李渐鸿便解缆预备带段岭出门去吃好的,牵着段岭的手,说:“苦衷却不都在点心。”
“我儿想回家么?”李渐鸿朝段岭问。
段岭:“……”
李渐鸿“嗯”了声,说:“郎俊侠叛我三次,直接害死了数万人,他这平生,受一身脾气所累,太肆意妄为了。归根到底,若不是他一时念起,爹与你娘,另有你,便不会分离这么多年。”
段岭说:“现在不会了,明天我给你买一点安神的药材,煎服就好。”
“二十九岁。”李渐鸿说,“熟谙你娘那年,爹比你大不了多少,刚满十六。”
“爹,我想去莳花。”段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