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岭点点头,李渐鸿说:“回家去罢。”
冗长的沉默后,耶律大石终究缓缓坐了下来。
“她的性命另有多久?”赵奎问。
巷内到处都是机弩,四周民居内、瓦楞顶上、郎俊侠背后,赵奎为了抓住他,策动西川内上千人,当真是天罗地网,再无活路。
“六合虽大。”李渐鸿随口道,“有家却不能回,不想与元人混在一处,便只幸亏上京住下。”
“大王。”蔡闻喘气着说,“请敏捷回北院,南北两路来了信使!”
“请。”赵奎让郎俊侠进了将军府厅堂,里头坐着一名老妇人,正在喝酥酪茶。
耶律大石始终盯着屏风,段岭不知是出来还是不出来,最后影子在屏风上稍稍一躬身。
耶律大石眯起眼,打量李渐鸿,蓦地想起数年前那刺客。
耶律大石一时失态,待得回过神,发明厅中唯李渐鸿一人,方打量寻春,说:“你、你们琼花院,竟是……”
漆暗中夜里,细雨淅淅沥沥,深巷中站着郎俊侠。
耶律大石没有喝那杯酒,坐在榻上案几的另一侧,手肘搁在案上,靠近些许,盯着李渐鸿。
段岭这才从屏风后爬出来。
武独随口道:“你想返来刺杀大将军,请便就是,大师各凭本领。”
郎俊侠:“……”
“他们说,在汉人里,你是胆量最大的。”耶律大石在来琼花院前便喝得微醺,现在酒意上脸,喃喃道,“这个时侯来上京,你想做甚么?”
赵奎说:“庆元十七年,中原四州征兵二十七万,税赋四十一万四千两。”
“庆元二十七年,兵三十六万,税十九万。此中江州后辈参军最多,其次益州,再次扬州、交州。”
这夜,李渐鸿仿佛不能成眠,他只是抱着段岭,不住与他说话,段岭明白了些许——辽、陈、元三国,是相互管束的。当一方权势过大时,另两方就会默契结合,管束强大的那一国。淮水之战,便是辽与陈的疆场,元人从旁管束。辽国强大时,汉人便借元人之力,耗损辽**力。
郎俊侠盯着那盆血水,看到盆中倒映出窗外的蓝天。
“不错。”李渐鸿说,“此中一人恰是我部下,另一人,则是赵奎所派来行刺我儿的刺客。”
“这些光阴,你与你儿子,俱在上京。”耶律大石说。
“我执掌北院已有二十二年。”耶律大石说,“当年我便朝先帝进言,甚么处所,只要你们汉人来了,定将勾心斗角,鸡犬不宁。”
西川。
“你晓得赵奎为何想杀你么?”耶律大石说。
“吃饱了?”李渐鸿又问。
“不能出来。”寻春的声音说,“大王在内会客。”
耶律大石听到这句话时,俄然停下脚步,继而回身朝李渐鸿走来,李渐鸿已起家,一整锦袍,负手看着耶律大石。
耶律大石回身,面朝李渐鸿,冷冷道:“你究竟意欲何为?”
“我不恨赵奎。”李渐鸿道,“这是实话,我与他,并无深仇大恨,各有各的路要走,不过是场公允的较量。天然,他若想叛我李家,那又另当别论了。”
“兵一年比一年征很多,税却一年比一年收得少。”赵奎道,“这十年中,将近一百万人被送往北方。天寒地冻,比年交兵,很多男丁年届十六,便死在玉璧关下,今后再看不得一眼故里。”
“你原不必与我说这些。”郎俊侠淡淡道,“刺客眼里,只要命,没有人,哪怕你将我治好,我也不会承你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