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岁的那场突袭给上京留下了深切的印象与经验,这一次他们有着充分的粮米,但是再次赶来的元军,也已不再仅仅是客岁那点人。第一轮进犯仅仅是他们的先头军队,而到这一天,陆连续续到达的声援,总数已将近十万人。
“我家。”赫连博说。
四更时,远方一声巨响,紧接着是兵马的鼓噪与百姓的慌乱,他们早已风俗了在半夜被惊醒,但是这一次仿佛比先前都要严峻。
“但如果顶不住。”寻春说,“琼花院亦会搏命一战,庇护殿下全面,逃出上都城去,保护您与陛下汇合。”
“就怕守不住。”寻春轻叹一声,说,“中京路传来的动静,耶律宗真派出的救兵被党项人截住了,迟迟过不来。”
“不会的。”段岭说,“爹必然会来接我的。”
段岭心中五味杂陈,答道:“是我,大王。”
耶律大石看着段岭,微微伸开嘴,神采带着某种期盼,像是想朝他问李渐鸿到那里了,又仿佛想奉告他甚么事,段岭晓得耶律大石已到垂死之际,忙凑上前,问:“大王?”
“城要破了么?”段岭问。
段岭这几天一向和衣而寐,听到声响时便抓起弓和剑,起家下床,冲出院外去,只见南城区处的火光已映红了大半天空。
这时候必须去见他,如果耶律大石不治,便得返来告诉琼花院,满身而退。
段岭忙问道:“我爹呢?”
紧接着段岭手指按上耶律大石脉门,再察看他的环境,见他一说话,口鼻中便有血沫,忙取了湿布为他擦拭,据此推断是在疆场上被冲撞,乃至被马匹踩踏,伤了肝肺,身上虽不见大伤口,脾、肺、肝等内脏却已在出血,再无回天之力。
寻春有点不测,看着段岭,点了点头,说:“我已经好久没用过剑了,师娘死前,我在她面前立过誓,这平生,不会再脱手杀人。”
耶律大石断断续续地说:“那夜,与陛下……在琼花院中……喝过酒归去,我见屏风上……你的影子……越想……越……感觉,你……”
赫连博摆摆手,回身狠狠地抱了下段岭,看了眼蔡闫,快步分开琼花院。
“你父公然……不欺我。”耶律大石说,“你……公然……还……在,我晓得……你父亲……必然会来……让他……把稳……有人……有人……出售……”
段岭晓得此时父亲就在不到六百里外,但是这一夜,也是上都城最为凶恶的一夜。
段岭不晓得耶律大石为甚么找他,或许是猜到本身的身份了,或许也是因为耶律宗真特别叮嘱过……但看寻春神采,耶律大石的伤势不容悲观,万一伤重不治而死,上京就此完整沦亡。
“何止毫无建立?”李渐鸿说,“他说得都对,可我办不到。”
“这是我的剑。”寻春说。
昨夜有人舍弃妻儿金饰,想偷偷脱逃,却被元军抓住了,杀了头挂在攻城车上,上京士气一度落到了谷底。
耶律大石说:“你……过来让我看看。”
“当――当――当――”
锋锐的剑芒上砥砺着一条龙,寻春说:“天家在四百年前将此剑赐赉我师门,自当保护殿下全面。元军明显已获得南边来援的动静,这两天里,将是守势最为狠恶之时,我做了两个假想,若耶律大石能顶住,自当无妨。”
鸣金声,表示己方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