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岭依着叮咛做了,柜内密密麻麻的,满是折子,长聘朝牧旷达说:“迁都之事一启,西川必将大耗元气。”
段岭正要再去点起时,俄然闻声书中间脚步响,有人沿着楼梯上来。
“这几日乞假,带你出去玩玩吧。”武独说。
“还须得合一次姻缘。”长聘说。
长聘朝牧旷达说:“明日我便往江州去,替您先做好安排。”
牧旷达说:“该使的银钱、办理之处,不成少了。”
段岭还是跪在案前,摆开菜,明天犒赏来了很多,武独还是一脸无聊地看着。
这类议事才气,段岭实在自愧不如,开初他觉得本身写的文章已有充足程度,但是与牧旷达写出的折子一比,本身的确就是目不识丁的程度。
武独打量段岭,说也奇特,段岭承认了本身想往上爬,武独反而不感觉有甚么了,想来也是人之常情,不怕真小人,就怕伪君子,在武独的眼里,段岭偶然候实在是既讨厌,又风趣,半大不大的,成日想些莫名其妙的事,说些匪夷所思的话。
“这是磬儿的伴读。”牧旷达朝那文士说,文士点点头,牧旷达眼中现出赞成之色。
“唔。”牧旷达说,“御史台与户部,须得是我们这边的。”
武独沉吟略久,稍稍点了下头。
“嗯,三道金牌。”段岭说。
折子底下有一个“阅”字,又有“姑息是”三小字,段岭对那笔迹熟得不能再熟——是李渐鸿的手书。
段岭心头一凛,不知牧旷达深夜来书阁有何事,看来身后还跟着人,且不是昌流君。
武独说:“那快到了。”
武独点点头,说:“自当随丞相调派。”
段岭一心二用,既誊写折子,又竖着耳朵用心听着,当真闻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牧旷达能坐上这个位置,实在是他的天命。经济、农耕、政治权势如何分派,谢宥所代表的军方与江左一带的自治权……一一列出,井井有条,不见涓滴混乱。既不能动本地大师族本身固有的好处,又要确保新帝与太子所代表的政治个人,能在江州有一席之地。
“赵奎一去,迁都势在必行。”牧旷达说,“若不在近年处理,只怕再有力鞭策此事了。”
“这是先帝批的折子。”牧旷达朝段岭说。
“还须开一次恩科。”长聘说,“令三大师举仕入朝。”
“你何时生辰?”武独问。
“先帝在位旬日,即位当日,批了三份折子便仓促而去。”牧旷达喝了口茶,唏嘘道,“一份是迁都,第二份是屯田,第三份,则是减税。”
段岭点了头,拿着折子去一旁誊写,先是粗读一次,不由得赞叹于牧旷达所写的折子层次清楚,压服力极强,起承转折,无一赘言,亦毫无富丽辞藻润色,先是就事论事,从细节切入,继而纵览全局,句句老辣直指要点,一句话里,常常藏着好几句意义。
饭后段岭便沿后巷的门出来,只说去与少爷说话,守门的已不再拦他,他轻车熟路,绕过花圃,进了书阁,段岭把灯放在窗台上,便去找书,时至夏末秋初,书阁外头吹来一阵风,灯便无声无息地灭了。
走到一半时,长聘拱手躬身,说:“鄙人这就辞职了。”
“没有。”武独说,“得去找几本书看看,《本草》里头的几味,一时却想不起来了”
武独想了想,段岭又改口道:“我先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