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岭茫然的目光,与七年前,上京风雪夜,药铺里的灯光下,从柜台后暴露半张脸的孩童端倪,模糊堆叠在了一起。
又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照得暗夜如同白天,火箭划出一道弧,落入火盆中,火焰爆燃起来。
那漫天的云霾如同灰色的幕布,被天孙之手一扯,尽数消逝,现出一道横亘万古工夫的灿烂银河。
己术兵士夸大地收回惨叫,扑灭城楼处的草人,将草人推下城楼去,惨叫声连番响起,紧接着潼关的护城桥霹雷巨响,落下,架上了壕沟。
但是就在那最后一个刹时,段岭射出了一枚火箭,正中贺兰羯胸膛,紧接着原地跃起,腾空回旋,将面前点箭用的,装满油的火盆朝着贺兰羯一踹。
一声轻响,飞来一箭射向他的头顶,贺兰羯在半空中飞速变招,挥起铁钩,将箭矢斩成两半!
段岭飞身朝着角楼边沿滑下,一起掀起乱飞的瓦片,贺兰羯则满身着火,挣扎着狂吼,挥出铁钩,从半空中扑向段岭,段岭挣扎不及,眼看就要被贺兰羯抓中之时,一个苗条身影飞来。
武独第三次放开手,又覆上去,影象逐步清楚起来。
段岭与谢昊跑下城头,严峻等候,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闻声关别传来震彻黑夜的号角。
“做好筹办。”武独朝王安说,“速战持久,我们必须尽快回援潼关。”
烈火的确是瞬息间轰然烧起,贺兰羯化作一团火球,脚下打滑,直摔下去。
“杀――!”
段岭踉跄起家,贺兰羯焦炭般的头颅重重地磕在地上,用尽了统统力量,脸上皮肤龟裂,排泄血水,漫延到雨水当中。
段岭射出一箭,那箭矢如同流星,照亮了夜空,飞向城楼高处吊挂着的火盆。
城墙隔断了生也隔断了死,隔断了银河也隔断了大地,而他们现在,正坐在这弘大的城墙上。
贺兰羯一步跃上城墙高处,飞身一扑,手中铁钩划向谢昊。
武独当惯刺客,何曾遭受如此力战?!骑在马背上不住喘气,万里奔霄这才掉转马头,面朝一众胡匪,胡匪们见首级被斩,不由胆怯,纷繁退后,瞬息间兵败如山,逃向秦岭。
一墙之隔的关内,兵士扑灭筹办好的草垛,远处一堆接一堆的草垛燃起,第四周、第五处熊熊烈火开端燃烧,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
武独两脚摊开,右脚因鏖战而受了伤,受伤的一手包得像个馒头,抱着段岭,另一手摸了摸段岭的头,看着段岭的少年容颜,二人气味交叉。
“都在这里等着!”武独喝道,“我去处理他!”
潼关内火光四起,西凉军再不思疑,觉得己方奇谋已见效,当即策动了冲锋,撞向潼关大门。内里喊打喊杀,两边混战起来。
“快逃!”谢昊朝段岭吼道。
郎俊侠踏上飞檐,在半空中侧转,抖开长剑,一剑脱手,刺穿了贺兰羯手臂,“叮”的一声,将他钉在了屋檐边上。
太好了!段岭眼看城楼下,关内胜局已定,第一轮构造陷阵结束后,两侧埋伏的潼关马队策动了第二轮冲锋。
行了……段岭松了一口气。
闷雷阵阵,倏然一阵闪电掠过天涯,照亮了疆场,武独如同战神天降,一马抢先,冲进了仇敌阵营中。
“我去了。”谢昊说。
段岭眼里带着茫然,不知武独何意。
兵士扑灭了杂草与树干,火焰伸展向秦岭东段,雾气湿重,燃烧起来后尽是浓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