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立室。”武独说,“可你不一样,总不能就这么跟着我过一辈子,归去好好想想,刚满十六岁,来日你大有可为……”
“缘分吗?我……”武独说,“我这平生,在师门立过誓,是不能娶妻、立室的,乃至不该立业。”
段岭拉起武独的手,还是与他十指扣着,说:“然后上都城破,我没有比及爹,和蔡闫逃了出来。”
武独整张脸蓦地就红了,段岭也觉那句话说得有点不伦不类。
“刺客皆是如此。”武独答道,“你有了家人、爱人,便有了缺点,你杀了仇家,对方的后代要来寻仇,就会杀你妻儿,放火烧你的屋子。一个以杀报酬业的人,能有甚么前程?”
段岭汗颜道:“不敢当,幸亏有费先生与武独在。”
武独:“?”
武独半晌说不出话来,段岭又到武单身边坐下,摇摇他,说:“哎,武独,你在听么?”
段岭凝神,回想起江山掌,唰然一步,掠起漫天飞扬的枫叶。武独仍处于极度的震惊当中,段岭则在如血枫花中穿越,纵横来去,收掌,侧身平按。重新到尾,打过一套掌法。
“可你师父与师娘呢?”段岭又问,“他们不也结婚了?”
郑隶已年届花甲,留着乌黑的胡子,段岭的祖父还活着时,这老头子曾带领南陈军转战长城以外,请他出山坐镇潼关,乃是最好的挑选。
“没甚么。”武独摆摆手道,说,“归去吧。”
先前那夜,两人来不及多谈,便被党项撤兵所打断,紧接着又是层出不穷的事,武独这两日里,想破了头也想不到为甚么段岭会在七年前,那场风雪夜里呈现在上京的一个药堂。
一片枫叶飘落,喧闹地落在树叶堆上,收回“沙”的一声响。
“我先问,究竟为甚么会在当时见到你?”武独皱眉说,“你不是浔北人吗?”
段岭站在郑隶面前,确切不得不谦虚,此次潼关局面虽是本身一手促进,却在履行任务的过程中缝隙百出,更两次几乎丢了性命,若没有武独,本身底子甚么也办不成。
“但是帝君他用不着我来庇护。”武独说,“太子虽成心招揽我,我却晓得,他要的是一个听话的刺客,而不是白虎堂的传人,归根到底,还是不需求我。”
两人怔怔对视半晌,武独俄然紧紧抱住了段岭,冲动得难以言喻,先前想不通的统统事情,据此都有了解释。
“你……”武独仿佛早已推测段岭会这么说,又道,“跟着我,没名没份的,这算甚么?当我小厮一辈子?你的功名呢?你不是想往上爬的么?”
武独答道:“师门已颓落了,当初的传承,也早已离心,镇江山更不知下落,但白虎堂另有一个职责,便是在这乱世当中,庇护帝君。”
但段岭也说过,他父亲是个药商,那么也许就是药堂的掌柜?
武独紧紧抱着段岭,那力度直让段岭感觉痛。
出秦岭后,进巴山时,段岭让车夫在路边停了车,两道满是枫树,段岭便扶着武独下来,在枫林里歇息半晌,去打了水来给他换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