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索到父亲的唇边,奇特,前天还满面白净的脸庞,现在有硬硬的胡茬扎手,父亲的唇柔嫩,牙关紧闭,几次摸索了几次,父亲的唇松开了,嘴仿佛伸开了些,牙齿不再紧闭,陈放顺势将铜钱塞进父亲的口中,父亲仿佛咬紧了一些,铜钱紧紧地卡在唇里。
奶奶伸出象鸡爪样的手,象要抓住陈放,陈放本能的立在那边,没有遁藏,也没有迎上去。
屋内一阵恸哭。花婶一边哭,一边念叨:“三哥,你躲着点,三哥,谨慎钉子......”
纸屋子、纸马、纸人在火光中‘哔哔博博’燃烧。
“是三儿么?”奶奶问。
出完魂,就要盖棺了。陈三的尸身已经移入棺材,只是棺材的盖子没有将棺材挡住,还在供亲人们瞻仰凭吊。盖棺之前,要有家中的宗子给死者口里放入一枚铜钱,现在也有放其他硬币的,许是这两天太忙,没有人提示陈家筹办噙口钱的事情,或许这本身就不是一件事情,就要盖棺了,主事的老者有点活力的提示到:如何没有给陈三噙口钱。
棺材紧随厥后。
跟着老者的号令,大伙迈开坚固的步子,急仓促地走开。陈放腰间系着麻绳,拉着陈光陈明哭着紧随厥后。
“你们先歇一会儿,我做点饭。”花婶说。
响器声戛但是止,陈放被人抱起。“起来吧,孩子,你爹该上路了。”那人说。
十数人挥动铁锨、钢叉呼呼隆隆地往墓坑里填土。
“三儿,你来了,你终究来了,这些年过得好吧。你大哥二哥等你好长时候了,你是来拿钱的吧,这钱我放了好长时候,就等你们急用的,那年,你大哥饿了,好不轻易找到这个钱,换了一个馍,你哥吃着吃着就不可了,当时他才七岁,买馍的看我不幸,就把钱又还给我了。又一年,你二哥饿了,我又拿这个钱换馍,但是人家不要,说这是四旧,不但不给馍,还要把钱充公,我吓得从速走了。回到家,你二哥蜷在灶火屋,也不可了,你二哥死时,脸红扑扑的,胖胖的,可都雅了。但是脸上一按一个坑。我估摸着,是钱咋会不管用啊,必定有效得着的时候,就一向挂在腰间,我走的时候,你没有让我带来,现在你也来了,就给我带来吧,不要丢了,这边用得着,钱就在抽屉里,你拿吧。”
厚重的柏木棺材盖子“哗”地被严严实实的盖上。
花婶进了堂屋,摸索着开了电灯胆,叫到:“嫂子,用饭了。”
手刚一抽出,一个壮汉就将陈放拨拉到一旁。老者呼喊道:“盖棺。”
陈放没有答复。他不明白,父亲就弟兄一人,为啥叫‘三儿。’那么谁是老迈老二呢?
陈放趴在地上,大声恸哭,越哭越悲伤,越哭越痛快,越哭越畅快淋漓,仿佛要把十几年的憋屈全数倒出,全然不顾吹唢呐的在身边跳来跳去,做出各种风趣行动,两个兄弟仿佛受了传染,嚎啕大哭,几个本族的哥哥弟弟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放开嚎哭,一时候,引得看热烈的老头老太太眼圈红了,偷偷地抹眼泪。
“三弟,对不起了,你躲着点,上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