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芳主惊诧叹了口气,垂怜拂去我袖口草屑,低声用几不成闻的声音念叨:“我还道锦觅这含混劲儿是天生天养,不成想竟是有泉源的。”既而抬首对水神道:“只是,水神问我亦无用,牡丹有所言有所不能言,我等二十四人曾对主上起过毒誓,如有半分泄漏自毁元神。望水神包涵。”
“你们也莫要瞒我了,你们对梓芬下过毒誓我也不难堪你们。”水神将玉兰芳主的话裁断,斩钉截铁道:“我方才已探过锦觅元灵,你们现在再瞒也瞒不住了,我只问一句,锦觅但是霜来临世的?”
扑哧君走后,水神方才接道:“我对梓芬,当年虽情义相投,却发乎情,止乎礼,自省从未曾过肌肤之亲,又如何能……然,锦觅却能使咒唤来水君彦佑,且能召雪,若无控水神力又如何说的通?普天之下除却我,便只要龙族能掌此力,锦觅却自言是颗葡萄……”水神踌躇了一下,诚心望着长芳主,“本日可解此谜者,唯有二十四位芳主。盼牡丹芳主不吝见教。”
我现下顾不得他们三三两两打哑谜对暗号,只觉着非常满足非常隔怀,我一颗葡萄现现在也能呼云唤雪了,想来位列仙班已是指日可待!
垂丝海棠树下,二人花枝为剑,女似春柳男似杨,一双人影比肩舞剑,行云流水入迷入化,正到出色处,那女子却一个柔步跨过男人身侧,男人亦随其上,孰料女子倏然回身,一剑点在男人肩头,那男人毫无防备,正中睡穴寂然委地。
但见面前水神和长芳主开端摇摇摆晃,一个晃成两个,两个晃成四个,越来越多的影子晃得我一阵眩晕,腹中哪吒闹海普通翻滚,我竭力伸手朝他们摆了摆,“别晃了,不要晃了,我的头……好晕好疼~”
水神被长芳主一噎,面上出现一层淡淡霞光,红了红,半晌才道:“我与梓芬当年……”
长芳主神采一惊,恸变,似被人盗了上万年修为普通痛心疾首,却抿紧双唇对水神的逼问不置一词。扑哧君亦罕见地收敛了脸上嘻嘻哈哈,作深深思虑状。
有人长长舒出一口气,“多谢水神仙上,如果锦觅出得丁点不对,我等如何向先花神交代……”我辨得乃是丁香小芳主的声音。
“仙上,仙上恐曲解了,锦觅如何会是仙上骨肉……”常日里嘴皮甚利落的玉兰芳主此番却说得磕磕绊绊,有些言语惨白。
我愣神的工夫,身边一个绢衣冰绡的身影已然贴着我擦肩而过,“梓芬。我来了。”声似流水涓涓潺潺,温暖一如初春三月的风。
满殿皆静,只余窗外扑簌簌的落雪声嘈嘈切切。
长芳主想是被两双眼睛盯得有些难受,终究开口道:“牡丹不过是花界一司花之小仙,水神的事情莫非本身还弄不清爽,倒要别人转述不成?”
此言自长芳主口中一出我方才佩服,蛛丝马迹瞧来,不成想我竟然真是先花神以后!
“锦觅体内火阳之气过旺,不知何人渡了她这很多阳气,冲撞了她阴寒赋性,若非本日刚巧逢我在此,恐性命堪虞。”说话人言语间夹了丝颤音,似有无穷后怕。
本相是电闪雷鸣的!我贴了一背盗汗,堪比听闻飞絮是凤凰和小鱼仙倌二人双修所出。
“锦觅……原是我的骨肉……这四千余年我没尽半点职责,现在这个‘谢’字又如何担得起?”水神话中无穷自责,心碎道:“梓芬离魂天外有知,我将来又有何脸孔去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