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惊,莫不是触到他把柄了?天界的神仙品阶森严,有颇多讲究,放牧的小鱼仙倌想来是个不高的阶位,此番被我直接呼出来想是面上无光。比方尘寰仕进的,上至宰相下至九品,相互间见着都必然要拱拱手谦善唤对方一句“某某大人”,不分凹凸,好叫品阶低的小官也不至难堪。
我想了想,本着作一个低调而又有境地的果子,便决定将那“锁灵簪”给收了,别了段葡萄藤变更的簪子,现出真身,莫叫人再错认成男神仙,免得再撞上个把像月孛如许的小仙姑迷上我,少不得凤凰的自负心再受一次捶打。
公然是喜怒无常的鸟儿。
凤凰一楞,旋即哑然发笑,抬手在我额际弹了一下,“你呀……没心没肺……”
本日来洗尘殿扫尘的仙娥姐姐打量了我半晌,慎重其事道:“锦觅,你长得公然招蜂引蝶。”
“这是叔父托我给你的拜帖。”他从袖袋中抽出张红艳艳的帖子递与我。
我撇了撇嘴,取了香墨兑下水磨墨,一边凤凰执了笔刷刷刷便开端埋头公文,俄然头也不抬与我道:“还是将那锁灵簪别上吧。”
我吃紧拾起香墨与小鱼仙倌道别,战战兢兢过了那滑溜的虹桥,踏云往姻缘府去。
“是。”飞絮和仙娥姐姐躬身退下。
此番是我粗心了,赶快挽救道:“呵呵,上仙这职务甚是有前程,遐想当年齐天大圣孙悟空便是从弼马温如许的畜牧行当中脱颖而出,厥后西天取经何其风景,传闻佛祖还封了‘斗战圣佛’。嗯,另有八仙张果老儿,仿佛成仙前也放过驴的,现在不也面子灿烂得紧。是以,锦觅猜想上仙前程不成限量!”
那仙倌低头深思半晌,旋即粲然一笑:“仙子一番推衍,委实令鄙人茅塞顿开、豁然开畅。多谢多谢。”
凤凰那皮相冠盖六界冠了这万把年,约莫非常风俗了千人敬慕万人倾倒,现现在竟有个月孛星使漏网没被他迷了去,反而看上我,天然叫贰内心不舒坦得很。
固然,此番计都星君上门提亲如许的事情忽忽悠悠恨不得传遍每个犄角旮旯,狐狸仙如许热烈的性子想必一早便晓得了,忍到本日才有所行动我觉得已然非常不易,只是常日里狐狸仙凡是遇着点甚么乐事老是直接扑上洗尘殿来寻我,或是直接让小仙侍传个话让我过姻缘府,怎的本日这般讲究起来。
我指了指他的鱼尾,镇静道:“真是一条无与伦比的尾巴呀!”
寂寂无声中,一片茶青得几近发黑的富强林子裹着一潭汤药般泛着苦涩深褐的湖水,微微起澜。潭边一群梅花鹿或坐或卧,姿势闲暇,此中一只机灵的小鹿想是闻声响声,耳朵动了动两只圆溜溜的眼睛转向我,大略觉着我面色驯良无甚歹意便又转了归去。
“嗳?”这又是唱的哪出?
仙娥姐姐愣在那边,边上飞絮狠狠咳了一下,“锦觅,缺心眼不是你的错,只是缺心眼又长得这般模样,实是愧对你这副好皮郛。”
第二日,我揣了块洗尘殿的一品碧黛香墨做手信前去姻缘府,天涯刚淋过一场淅沥细雨,栖梧宫外吊挂起一道七彩斑斓的虹桥,所谓天气恰好。
我接过帖子看了看,是狐狸仙约我明日巳时去姻缘府喝茶听戏的拜帖。
我慨然一拱手,萧洒回道:“上仙客气了。”
眨眼间,那条乌黑珠光的大鱼尾却不知何时化作了两条腿,但见放鹿的仙倌慵懒地整了整衣衿站起家来,刚才躺着倒没观出来,这番一站我发明这仙倌竟和凤凰差未几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