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看了看本身走得泛红的足尖,讷讷地动了动脚指,这才发明本身没穿鞋,不晓得是出门便忘了穿还是半路给蹬掉的。还未想明白,下一刻身子忽地一轻,倒是小鱼仙倌将我横抱了起来,我骇了一下,半晌以后,他已将我放在竹榻上。
自从我被天后用业火大悲伤肺,诈死又诈尸以后,连日以来便是爹爹这般衣不解带地照拂我,煎药送服亦从不假别人之手,日日我从睡梦中惊醒也老是爹爹不厌其烦地安抚我。我精力量色稍好的时候,爹爹便准予小鱼仙倌过来伴随我,常常前来,小鱼仙倌便暖和地握着我的手,输些调度凝神的真气于我,眼神里是粉饰不住的心疼,临走时也老是不舍地一步三回顾。二十四位芳主亦来探过数次,神采极是丢脸。乃至有一回,看门仙侍报说天帝同月下神仙一并来瞧我,爹爹却以“小女体匮神乏”为由给回绝了。
睡意尚无,此时六合之间尚且醒着的不晓得另有几个,但有一人必然还未入眠。
脚上和缓了很多,我清了清伤后有些疼痛的嗓子,回了句答非所问的话,“小鱼仙倌和多少仙娥有过肌肤之亲呢?”
黑沉沉的夜色里,璇玑宫外墨林当中,润玉仙倌闲闲半卧在一席竹榻上,右手半扶脑侧,手肘撑榻,左手握了册卷轴,萤虫为灯,半明半灭,轻巧飞舞在四周。
“此刃乃翊圣玄冰所制,锻造之时,我已将体内半数修为尽炼此中,觅儿将它随身带着,如若再遇歹人也好有个防身之物。”
是以,我草芥普通自生自灭了四千余年,倒也非常地风俗津润,并不觉着有何不铛铛,这回多了个水神爹爹,多了个未婚夫婿将我轻拿轻放捧在手心悉心庇护,新奇之余不免生出些实在死一死也不错,无妨多死几次的感到。
那人背对着我,身形窈窕,手上握了块丝帕正轻柔地撩开凤凰的额发,为他拭去额间沁出的精密汗珠。
“锦觅。”
正欲排闼入内,我方才看清床畔还坐了小我,不由愣住了脚步。
半数修为?!
“锦觅……”
笔墨入水,大团大团稠得化不开的浓厚当中,总有一人恍惚的影象挥之不去,各式神采走马灯普通地轮番瓜代,时而冷酷倨傲,时而哭笑不得,时而咬牙切齿,时而哀伤疏离。纵使腔调变更,念白却稳定,自始至终只要我的名讳锦觅二字。待我常常欲看清此人面庞时,那些影子便敏捷消逝开来,踪迹难寻……
不是别人,恰是鸟族的穗禾公主。
“觅儿?”小鱼仙倌支起家,“你如何来了?夜里凉,你大病初愈如何便赤脚外出?”他抛开手上竹简,迎了上来,口中很有几分指责。
“锦觅?”
很久……
“锦觅!”
我沿着原路翻墙出去,在栖梧宫门前连绵不见绝顶的长阶上托腮坐了好久,昂首看月,感觉本日夜太黑了,月光有些刺目。
我在榻沿上楞楞坐着,任由小鱼仙倌抓了我的双足在掌心一番活血搓揉,最后,干脆将我的脚握着放入胸口,也不嫌一起走来沾了肮脏。
入夜,爹爹终究在我的劝戒下归去涵摄生息了,我躺在床上展转反侧,将那柳叶冰刃贴身安排后,从枕下摸出一个金灿灿的传闻也能够防身的物什,对着烛火看了半日,喏,就是凤凰的那根金贵的寰谛凤翎。不晓得这鸟儿现下如何,来交常常看望之人都未曾提起过,我也不便刺探,而爹爹府中也是男人仙侍居多,几近见不到爱好闲磕牙的仙娥,故而我受伤至今全然不晓得凤凰那日受的伤好是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