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文武百官想是发觉不好,皆伏在地上不敢接话。
我扑畴昔将他抱紧,一脸泪水皆泡于他的胸口,一面恨恨谴他:“做一个给殉葬品殉葬的天子,天下独一份,你但是对劲得很?!”
“哐啷!”一声脆响,倒是他一个趔趄,佩剑落地。
“这交杯酒你不能喝,为夫替你喝,可好?”他望着我紧紧阖上的双目,缠绵非常,手上端起另一杯酒抬头又是一饮而尽。
但见旭凤雀跃穿过宫殿的重重门廊直奔医殿而去,目睹便要翻开医殿之门。我立时三刻要降下云头制止于他,不想,倒是方才受劫返来,灵力尽数还未归位,只能眼睁睁看他满怀神驰推开医殿大门,下一刻却愣愣地看着那羌活跪在我的凡人尸身前恸哭失声。
我在云端捂着嘴,言语不能,泪水在脸上阡陌纵横……云下,电闪雷鸣,大雨划破天涯雷霆而下,敲击在苍茫的大地上,似鼓声擂擂。
那老儿闻言,从速起家连连应道:“谨……谨遵圣旨,臣……臣……臣……立即……立即……便……便去……办!”一面打着摆子便出殿外。
我一下一下轻抚他被肝火鼓胀得一起一伏的胸膛,心中一片喧闹前所未有地乖觉和婉应他:“夫君既言,夫人如何敢不相从?自是夫唱妇随。”
是了,我此番是去尘寰历劫,现下能这般站在云头,自是凡人的肉身已死,灾害已毕。那,旭凤……
旭凤抱着我,走得很稳,一步一步踏出医殿,一向走入他的寝殿当中。他亲身拧了帕子将我嘴角的血污细细擦去,又从柜中取出一件火红镶金的凤袍给我换上,一面笨拙地给我描眉上妆,一面低声温和道:“锦觅,你晓得吗?这件凤袍五年前我便遣人缝制好,每隔一段时候便依我目测你的身形改过一次,至今,已是改过八十一次。我本还怕不敷称身,不想,竟是这般合体,你看,我目测得挺准得吧。”
我从速扒开云雾向下看。
“礼部侍郎。”但听他沉声道。
但见他混乱了脚步踉踉跄跄行至我床前,一把推开羌活,揭开我的面纱,颤巍巍将手探至我的鼻下,下一刻,便见他将我的尸身紧搂在胸前,仰天收回一声凄厉绝望的长啸。
接着,有温热的液体一滴一滴一串一串落在我的脖颈,浸湿我的云领,最后汇成淙淙溪水流入我心。
我于云头上,已是涕泪滂湃。
(全文终)
天涯,有鹣鹣比翼起舞,水中,有鲽鲽比目相偎,远处,天光云影共盘桓。
我怎忍看他如此得志,拼了尽力,也只将脚下浮云降下一尺。
旭凤看他当真服从马不断蹄地前去筹办,方才转过脸来,轻柔地将我的纱巾重又戴好,满面和顺地将我抱起家来,“锦觅,我们也该前去筹办筹办。”
一个帝陵正殿,却仿佛一派新房安插,只在殿中心处,放了一具火红朱漆的庞大棺椁。
~”
棺木在隆隆声中主动合上,那一刹时,但听他惬怀笑道:“不想,终究,倒是我给你殉葬。我,竟很满足……”
落日西下,猎风习习,吹动我的大红嫁衣,吹翻他的大红衣摆,我与他二人衣裳火红迤逦共乘一骑划过天涯,竟似朝霞瞬息光辉,最后,终是没入帝陵当中。
一边,跨入棺椁当中,与我比肩躺下,一手握牢我的手,另一只手不容置喙地揽过我,将我的头枕于他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