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抿嘴道:“你看是不是,又无由头地笑了,哎,汤圆端上来了,快趁热吃吧。”兰儿吃了几口,停下来问:“可我昨晚如何一点也没认出你?”凤姐答道:“过了好几年。老啦,你那里还认得?”“不哩!”兰儿说:“你现在比当时候还标致!当时见到你,感觉你像……”兰儿没有持续说下去,凤姐帮她说了:“感觉我像披头披发、眼睛深眍的白脸女鬼,是不是?”兰儿扑哧一笑,说:“真的,有那种感受。”
黉舍大门左边,有一家湘西人开的汤圆店,兀自运营凉粉、糍粑、油炸薯片等糕点之类,顺着一道青石板路,走二三十步就到了。小店里摆了四五张矮矮的八仙桌,十来个乌衣女郎正埋头或吃凉粉或吃汤圆。兰儿找了个空位坐下,桌劈面的女工高高举起手,叫了一声“老板娘”,丰乳肥臀的老板娘,正忙得不亦乐乎,见这女人招手,从速放动手中的活,小跑过来,便号召道:“凤姐,您还要甚么?”叫凤姐的女工说:“给兰儿来碗汤圆,加桂花姜糖!”
“记起来了,记起来了!”兰儿吸吸鼻子说:“那烤蚕蛹真香。现在一说,我都像闻到那香味了呢。哎,说来真不美意义,当时,我吃了你的烤蚕蛹,你叫甚么,却忘了问。本来叫凤姐呀。”“当时叫凤妹。现在进级了,叫凤姐了呢。”另一桌有个小圆脸女工插话道。十多个女工都抬开端,“咯咯咯”一阵欢笑。凤姐对兰儿说:“畴昔叫凤妹,年纪大了,叫凤姐,这有啥好笑?她们就是爱笑,一刻不笑,就像丢了魂儿。”这群女工抬开端,“咯咯咯”,又是一阵欢笑。
清一色扎着或长或羊角短辫的自梳女一个个穿着光鲜,无忧无虑,欢愉非常。兰儿大受传染,也跺起脚,大声跟道:“我们是不糟蹋尘凡生灵的自梳女子……”“哎,哎哎,”凤姐拦住了兰儿说:“自梳女子可不是随便自称的,得申请入会。同意后,还得停止宣誓典礼,才气够当自梳女子。”“那我就申请入会,宣誓吧。”兰儿热血沸腾,不假思考地说。
“好哩!”老板娘应了,尖着嗓子朝厨房喊:“一碗汤圆,多加点桂花姜糖!”兰儿好生奇特,说:“你如何认得我?”凤姐咯咯一笑,说:“昨晚,你和莲姐对我评头论足。我还不记得呀?”凤姐的笑声很好听,兰儿长长地“哦”了一声,好生难堪。对人评头论足极不规矩。兰儿冲凤姐一笑,算是报歉。末端,兰儿仍然一脸猜疑,说:“那你又如何晓得我的名字?”“哟,我们老板的标致mm,能不晓得?”凤姐又是一阵咯咯笑:“你忘了,几年前,你还是小女人,有次跟你爹来厂里玩,有个大姐姐给你一串烤蚕蛹……”
“如此说来,中午我们请老板的mm用饭,凤姐得陪喽。”陈玉昆不知从那里钻了出来,道:“也算我们替兰儿报答凤姐吧。”“如此一来,岂不是我终究捡了便宜?”凤姐“咯咯”地笑着说。嘉武说:“一顿饭能花多少银毫?玉昆,中午好好接待她们。”嘉武说罢,跨上马,“驾”一声,扬鞭而去。兰儿急得一个趔趄,说:“二哥,你去哪?”“找苗专员去。”话音刚落,几近就没踪迹。这个二哥,好没事理,也不及mm安闲不安闲,就叫一个陌生男人陪着用饭。话说返来,陈先生岂能还算陌生人?兰儿不知如何了,心又咚咚跳。心想,这个陈先生是不是好人,未几打仗如何晓得?随他去吧。只是戴教员那儿得奉告一声,别再筹办她的午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