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夫人含笑点头:“芳草芬芳,勃勃朝气,这个名字很好。”她取下随身的琴囊,随思随想,弹奏了一曲,那曲调婉约,此中饱含柔情。
那年,他才十三岁,而她则有十八,当一个情窦初开的懵懂少年面对一个娇媚多姿的女子,他不成自抑地爱上了她,他爱得热烈而固执,乃至去要求天子答应他娶她为太子妃。固然她没有显赫的出身,没有崇高的出身,仅仅是因为他爱她,对于一个少年来讲,另有甚么比爱情更加宝贵,更可奋不顾身!
燕丹凰,这个名字与一个女人百媚千娇的模样在胥长陵的面前呈现。
温西的病已经好得差未几了,憋在房中好几天,实在有些闷得慌,又无处可去,却听来了一桩风趣的事——明日积云书楼开大辩论讲,而主持者竟是才被罢官的前中书令王贺!
胥长陵无可回绝,又见那孩子委实粉团普通敬爱,即便他才经历了人间最为不幸的变故,心中也不由有了和顺之意,他望着晨光中满盈着青草气味的一片田野,道:“芷,不如叫做芷吧。”
积云书楼并不常开大辩,只要士林或朝堂中因某事数派人马吵得天昏地暗都没有定夺的时候才会大开经辩,请来当世的鸿儒与名流各为论讲,而主持者更是要一名德高望重的饱学之士担负。当年房锦娘的祖父房令思,另有三山贤老关简之都担负过那主持之人。
桓帝看胥长陵自他手中抽出了衣摆,他还是沉寂非常,没有任何的动容之色,只是淡淡的道:“是么……他还真是狠心呐。”便回身拜别,他的背影没有任何的彷徨,他脚步没有任何的踌躇,如同之前相隔十五年,他再一次回到桓京,站在永泰宫前,扬袖道:“陛下,看,我还是返来了。”他眼中的光芒,令桓帝害怕。
想到阿谁与他十一年来相依为命的女孩,胥长陵忽地心中一滞,然半晌以后,北风吼怒而来,又一场风雪将至,他便已经抛开了统统的动机。
燕夫人实在眉间也有忧愁,但她一看怀中的婴儿的时候,就绽放了无穷的和顺笑意,她同他说,本日是怀中女儿的周岁之日,遵循她故乡的民风,本日应当大摆筵席,再请一名过路的人给孩子起个大名,预示着安然安康。她在这里遇不上其他的人,却遇见了他,不如就请他给这孩子起个名吧。
胥长陵一挥手,掸落梅上无数积雪,半边梅枝都微微颤颤不已。
*
厥后,他在镜水之畔救起的女孩没想到就是那燕夫人的女儿,他才恍然大悟,本来人间的统统都有冥冥之意,他逃不开,避不开,多么可骇的运气!既然如此,那么,就让他将统统都毁去好了,如果他所思所想、所作所为都是成心义的,那么灰烬当中亦可涅槃重生!
但他远远低估了她,她不但仅是一个荏弱斑斓寻求爱情的女人,她的手腕与心计都令人惶恐,就连皇后都抱恨别居,远远地分开了遍及了诡计的永泰宫,至死都未曾返来。
“笑甚么?”
当时他的表情说不上降落,也说不上气愤,只是有些怅惘,仿佛人间的任何统统都引不起他半点兴趣,乃至连燕丹凰的事情也不想晓得,他在尽力的回避着。
他最后还觉得她是被权倾天下的天子所逼迫而不得已,当他想要去挽救她的时候,她却对他敬而远之,他只能远远地看着她与天子揭示着一段几近能够誊写千古的帝王与妃子的爱情,而在那一刻,年青的太子的爱情也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