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明又笑道:“江南到边城,路途悠远,想必太子殿下也没有这么焦急让你速来速去才是。”
小沙弥脸一红,一本端庄得道:“阿弥陀佛,我、小僧常来常往,不会摔着。”
温西笑着站起来,摸摸玉麟的脑袋,将那画轴卷了归去,还掸了掸上面的灰尘,眸子子一转,进了屋中。
温西被勾起了苦衷,她不由捏着茶碗,扭头看向窗外,窗外,是万千不见绝顶的修竹,“和尚,你从一开端就晓得我师父的身份,是不是?”
小沙弥想了想,道:“嗯,到明日,就整好两年了。”
“丫头,你是谁?”他问道。
了明微叹,“他来我禅院之时,只是一身白衣的温言,但他却未曾放下心中的剑戟,我便晓得终有一天,他还是会再次成为胥长陵的。”
那小沙弥叫做玉麟,想是俗家名字。他见温西提个水桶,捏条抹布,里里外外一通忙活,最后还从草屋中扔出一大堆东西来。
温西悄步入内,在他劈面坐下,对着这般沉寂的风景,不免恭敬得端方了些态度,“你之前说,佛于化境以外,修的是六合的功德,怎会授予世人功名利禄,故而我甚么都不求。”
温西昂首,见泥佛高大,满目慈悲,佛案上供香花宝烛,她却暴露些费解的神采,看了佛像好久。
温西心有降落,阿谁一身白衣的师父,已经再也不见了。
温西只得接过,谨慎抿了一口,公然贫寒非常,令人咋舌,不由抱怨道:“你这庙里香火稀少,想是就因这待客的茶水苦煞人,无人敢来了。”
了明又道:“丫头,你心中感觉本身是谁,便是谁,你叫甚么名字,又有何别离,不过是个称呼罢了,爱你之人不会因你的名字,懂你之人不会看你的身份。”
小沙弥挠挠秃顶,“禅师说了,参禅悟道,便是解惑。”
小沙弥正色道:“阿弥陀佛,我年事小,有迷惑是常理,宇宙泛博,世人纤细,故而要不时思考。”
了明还是搅着茶汤,苦香持续不竭。
温西同他伸谢,哈腰接过香,在烛上引燃了,对着殿上的神佛默祷叩首,再恭敬得插入香炉。
他舀出一勺茶汤,倒在陶碗中递给温西。
温西不懂禅语,只是自发心中的苦意比起手中的苦茶还要浓上三分。
屋中,不过竹席与经卷,窗边,跪坐一名清癯的中年和尚,正在搅着泥炉上煮的一锅苦茶,端倪低垂着,手指苗条,拈着一枚黄铜茶汤勺,披着一身浅灰的僧衣,在一片绿影之下,如同画中之人之境。
温西又笑问道:“禅师如何会想起收个小门徒呀?”
小沙弥抬头看温西,小声道:“禅师在等你呢。”
温西低头,了明已知她的来意了,这和尚甚么都晓得,就是不说出来,好似让别人猜不透便要高超上几分,温西有些忿忿然。
随后小沙弥又要给温西带路去找了明,从大殿后走出,是一条湿滑的林荫巷子,温西伸脱手去牵那小沙弥。
玉麟抱着膝蹲下,捡起温西扔在院中的一轴画翻开,是一张和尚梅下操琴图,他对着画中人眨巴着眼睛摸着下巴,同出门又扔了个破木盆的温西道:“这是客岁大雪之时,沐川城中一名先生来禅院做客给禅师的画呢。”
温西张张口,低声道:“他是晋华国摄政王。”
了明摇点头笑道:“苦尽回甘,这才是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