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饮阳间忘魂汤?”

里屋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明显那人在清算,不一会,一名头发斑白的老者将两扇大木门翻开,老者从怀中取出一张黄纸做成的符咒,摘掉白衣人头上的大氅,暴露一张惨白惨白的脸,脸上没有涓滴赤色,双目紧闭,嘴唇却鲜红如血,全部身上覆盖着一种可骇的感受,这果然是一具尸身。

我们走吧。”

官庄镇是湘西的东大门,本来是一个千年古镇,近年来军阀混战,小镇上大多数青丁壮都被抓去做了壮丁,使得这个本来人丁不旺的小镇显得更加萧然。一夜宿雨,使得常日里灰尘飞扬的门路看上去格外干净。

小宁一蹦三尺高,鼓掌笑道:“爷爷说话算数。”

公然,尸身竟然动了!

全部天下万籁俱寂,氛围里满盈着拂晓时的寒气。

小宁嘟着小嘴道:“我都累了一晚了,早晓得行脚这么累,我才不出来呢。”

老者手中拿着一叠厚厚的黄纸,上面用铜钱状的利器刺出一串串铜钱般的细孔,这恰是湘西特有的冥币,老者手握冥币洒向天空,喝道:“喜神过境,买路借过,凡夫俗子,切勿靠近,吃紧返乡,入土为安!”

小宁嘟了嘟嘴,从书包中拿出一盏款式古朴的油灯,来到堆栈的东南角,这里从屋梁吊颈着一个小竹篮般的东西,小宁将手中的油灯放在小竹篮中。接着,老者从怀中取出一张黄纸,双手一撮,竟然在手中燃了起来,小宁看得目瞪口呆,老者口中念念有词:“天命付我,我命负汝,汝若负吾,天命不准,点盏阴灯,照汝出息,汝不负吾,请勿吹灯。”

“就是这里,这就是我们赶脚要住的赶尸堆栈,不过,对外还是要叫喜神堆栈呦。”

赶尸堆栈和官庄大多数的农家并没有甚么辨别,只是此处的农家大多喜好用门板关门,即由十几块木板一次插入门楣中,再用木棍拴住,很少有农家做两扇这么大的木门。屋中间摆着一张旧桌子,本来漆着黑漆,但是已经剥落得差未几了,上面油光发亮,四张长凳子也磨光了圆角,不晓得用了多少年了。全部屋子黑漆漆的,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阴沉感受。

老者顿时神采一喜,小孩更是欢畅地直鼓掌,赶紧道:“爷爷,有人,有人。”

“来的但是船先生?”

此时天方才拂晓。

天垂垂拂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昏黄胧的,如同覆盖着银灰色的轻纱。

小孩赶紧答复:“来的不是牙先生。”

里屋人又道:“来的但是脚先生?”

老者在一间小板屋前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没有想到,这么多年没见,已经败落到这等境地。”

奇特的是,那小孩手中捧着一个红色的大碗,碗中仿佛盛满净水,他谨慎翼翼地走在二人前面,仿佛很怕手中净水洒落。

这时里屋的人又道:“来的但是牙先生?”

本来此二人就是在湘西已经消声灭迹好久的赶尸匠,而那白衣人天然就是“喜神”。而此处天然是很多年很多年没有喜神帮衬的“赶尸堆栈”。

这间板屋已经破败到看不出年代了,用几根竹子胡乱地撑起,制止它倾圮,两扇大门紧闭,屋前挂着一盏积满了灰尘的灯笼,亮着阴惨惨的光。门楣上模糊刻着四个字“喜神堆栈”。

开门的老板秃顶,也不晓得是不是常常关在屋子里的原因,神采透着一种不安康的青色,嘴唇略微有些发紫,他看着喜神进屋,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惊奇的神采,随后平静下来。他深深看了爷孙俩一眼,头也不回走进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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