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时,便有杨琰等朝廷官员等着觐见,本来越州几郡县产生严峻秋旱,公众受灾甚重,京中及各地的奏折雪片普通飞来,冰轮告急下诏,发内帑银数十万两赈灾,与廷臣商讨过后,又指派钦差大臣,命本日前去巡查灾情,并安抚民气。
宝贞道:“主子和横波姑姑在内里下棋呢,如果晓得太厥后了,必然很欢畅,奴婢这就出来通禀主子。”
“实在你不该来这里,你儿子才出世不久,你该在家里多陪陪娇妻幼儿。”冰轮道:“现在大哥一人在京里,家中老的老,小的小,全要他操心,我也不放心。”
她神采难堪,态度是少有的低声下气,如果在以往,莲真只怕早就心软了,可此次伤极痛极,竟视若无睹。“见我?”她又发展了一步,跟她保持着一段间隔:“太后每天日理万机,忙完朝政还要忙着教人读誊写字,我哪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蒙太后凤驾亲临召见?”
有内监出去禀道:“太后,西凉侯已到行宫,正在外等着觐见太后。”
冰轮本内心含愧,又见她态度冷酷,只得道:“我。。。。。。你这几日都不见我,我只好来这里见你了。”
她反复着这句话,仿佛满含悲伤与委曲,莲真眼里泪光闪动,悄悄吸了吸鼻子,俄然道:“她长得跟林婉溪,真的是很像吗?”
殿外偶尔传来一两声秋蝉的鸣叫,让民气烦意乱。冰轮搁动手中的书,端起贡菊茶喝了一口,又展开一封奏折,凝目细看。
她自小性子冷峻,不喜多言,跟乃父非常类似,是以霍泽对她总怀着几分害怕,何况两人又非同母所生,久而久之干系更加疏离。现在虽有几句体贴言语,但听来总觉冷冷僻清,并无甚么情面味,话说到这里,霍泽已不知要如何接下去,只道:“是。”
高贤深知她内心不畅快,越州的灾情又雪上加霜,是以不敢拿宫中端方加以劝止,只亦步亦趋,紧随厥后。
“你叫吧,叫了我也不罢休!”
高贤碰了个软钉子,不敢再发一声。冰轮道:“你出去罢。”
两人对视很久,冰轮终究软了下来,她拿起她的手,悄悄摩挲着本身的脸颊,声音低而苦涩:“我甚么都没做,莲儿,我甚么都没做。”
氛围顿时变得有些凝固,冰轮清了清嗓子:“你旅途劳累,先去下处安息安息,早晨我再赐宴为你拂尘。”
从南风殿出来往东,走过笔挺的彩石铺成的甬道,再转过宫墙。。。。。。她初时步子极快,高贤几近是一起小跑跟着她,见她俄然刹住脚步,有些摸不着脑筋,因而低声道:“太后,要不要主子叫人出来禀告宸主子一声,让她筹办筹办?”
高贤瞧着她的神采,忧心忡忡, 跪下道:“求太后体恤主子。”
作者有话要说:
冰轮“唔”了一声:“越州有百姓受灾,现在连水都喝不上,莫非我另故意机图口腹之欲么?”
墨蓝的夜空, 吊挂着一轮冷月,皓如霜雪, 风吹过宫院, 暗香浮动, 树影摇摆, 更显得四周万籁俱寂。
“是。”
越州数郡蒙受水灾,除了拨银赈灾,皇太后还特下懿旨,令宫中有品级太妃、太嫔等沐浴斋戒,礼佛为哀鸿祈福。本朝天子大多信佛,即在这广乐行宫,亦有十余处佛堂,这一整日,莲真和晴太妃等人,寝食之余,便别离入各佛堂做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