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亲身捧过金瓶,为他斟满一杯寒潭香,本身也少饮些许作陪。但天子神采总不似平常欢乐,酒过三巡,天子已有些微醉,俄然道:“冰轮,火线传来奏报,吐谷浑偷袭我朝边疆,连夺我四座城池,现在凉州危急,你可有甚么观点?”
回到清泉宫,皇贵妃换了身便服,随便在里间炕上歪着,一边隔着玻璃看着窗外的景色,一边随口问沁竹:“疏桐那丫头如何不见?”
“是。”曹越不知他是何意,更不知韩唐奏报中详细写了甚么,只是据实回奏。
“娘娘忘了吗?”沁竹笑道:“今儿一早娘娘就打发她去绿绮宫给莲小主送东西去了,这会子还没返来呢。”
“嗯。”
天子神采稍霁,过了一会儿,嘴角又浮上一丝嘲笑:“朕倒是低估了吐谷浑,没想到伏罗真的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犯我大燕天威,既然他自取灭亡,朕就成全了他!”
“只是甚么?”
“好吧,朕不难堪你。”天子酒酣耳热,端过早已备好的醒酒汤喝了两口,又道:“只是,朕顿时就要派将军出征凉州,你父亲曾经手握百万雄兵,威震边疆小国,被誉为‘战神’,你不保举他出征,替朕分忧吗?”
曹越心下惊奇,本来他跟霍凛共同效力于军中多年,竟不知他出身本来如此显赫,竟然是前大将军、安乐公霍牧之子,当朝皇贵妃的兄弟。但此时他却不敢多言,只垂首静待。首辅文天和这时也跪奏道:“皇上,吐谷浑此次偷袭,蓄谋已久,韩将军乃经历丰富、久经疆场的老将,此次连失几城,让仇敌长驱直入,实因兵力过于差异。况天下承平已久,固然时有演练,但士卒毕竟贫乏实战经历,比不得那些狼一样的游牧马队。老臣大胆为韩老将军说几句话,还请皇上能宽恕他。”
曹越感激涕零:“臣代老将军及火线将士谢皇上天恩,皇上体恤之情,臣等愿粉身碎骨以报!”
两人别离在炕上坐下,皇贵妃不着陈迹的打量天子,见他穿戴一袭石青色团龙常服,更加显得沉稳有度,脸上看不出一丝喜怒之色,便开口道:“皇上才散了早朝?”
皇贵妃一怔,旋即道:“你下去吧。”
天子道:“点心不必,但可传点酒膳。”
天子道:“但太妃现在病着,对煦儿的看管有限了,朕子息薄弱,膝下唯有两位皇子,不能不为此事悬心。”说着,目光谛视着皇贵妃:“冰轮,朕想把煦儿交与你扶养,你感觉如何?”
皇贵妃抬开端来,安然道:“只是臣妾本性不喜好小孩子,只怕要孤负皇上的一片美意了。”
皇贵妃刚探完太妃返来,见秋色醉人,便弃了肩舆,一起步行,到得九曲桥畔,两个梳着双丫髻,穿戴粉色宫装的小宫女劈面走过来,一见她便盈盈施礼:“娘娘。”
皇贵妃道:“天家不比浅显百姓,父子兄弟能够随便叙嫡亲之乐,皇上不必自责,何况,太妃顾问二皇子非常经心,倒是二皇子的福分了。”
天子谛视着她,眼神深不见底,却见她低眉扎眼,神采诚心,似是字字句句皆发自肺腑。半晌,天子嘴角暴露一丝浅笑:“冰轮,你的一片孝心,朕自是要成全的,你放心,朕不派他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