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煦想了一下,回道:“我跟大皇兄同时去了长乐宫,父皇仿佛很欢畅的模样,赐我们坐他身边,然后夸我的字写得像他小时候一样好,说他喜好我前几日送的寿礼。”
“嗯,他夸你皇兄了吗?”
裴炜站起家来,四下打量了一下:“王爷金枝玉叶之身,住在这里,已是天大的委曲,那群狼心狗肺的东西,这么冷的天,连盆炭火也不给送出去。”说着转头对裴昱道:“去,你去弄盆火来,再拿床被褥来给王爷铺上。”
沁竹只得应了,屈膝半跪在厚厚的龙纹地毯上,往内里加了些松柏香,一股暗香顿时在暖阁里满盈开来。
皇贵妃诘问道:“那你父皇当时说了甚么?”
“你说甚么!”宗谋悲喜交集,蓦地站了起来,犹自不敢信赖:“你。。。你说的是真的么?”
宗煦摇点头:“没有。”
“王爷狐疑实在太重了。”裴炜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筷子搁下,谛视着他的眼睛:“说威胁两字,实是太严峻,但是,我们的确需求王爷的帮忙。”
“我纵有天大的胆量,也不敢棍骗王爷。”裴炜见他冲动之下,竟然站立不稳,赶紧起家一把扶住:“王爷还请坐下,有甚么想问的,尽管问,我定然知无不言。”
宗煦见魏伦被带下去,一声也不敢吭,沁竹在中间陪笑道:“主子,这大寒天的,不如我先去拿过一件轻厚的棉袍来替二皇子换上。”
宗谋剑眉微挑:“我没有可托任之人。”
“王爷此话就不那么诚心了。”裴炜不慌不忙:“王爷自幼勇猛勇敢,深得先帝宠嬖,十几年来,曾带兵远征蛮夷,也曾掌管过御林军,还曾在兵部几任要职,以王爷待下之贤明仁爱,又怎会没几个推心置腹的可用之人?只可惜这宗人府大牢保卫森严,连只苍蝇都不能随便飞进飞出,王爷想要与外界通动静,当真是难若登天啊!以是,我方才说的,需求王爷的帮忙,实在是不对的,我们跟王爷是相互帮忙才对。”
两名狱卒模样的人穿太长长的过道,在绝顶的这件牢房停下,一人将手中的食盒和灯笼放下,另一人弯下身子,轻声呼喊:“王爷,用饭了。”
炕下带托座的鎏金大火盆里,碳火红十足的燃烧得正旺,宗煦神情怯怯的站在边上,身上所穿的一件以白狐狸皮为底的崭新袍子上沾满了雪水,看起来略显狼狈,他的随身寺人魏伦跪在地上,神采亦是惶恐。
“并且我还要向王爷道贺,前不久,王妃顺利诞下了一名男婴。”裴炜拱了拱手:“恭喜王爷有后了。”
宗谋冷冷的道:“我现在已是案上鱼肉,只要任人宰割的份了,你,或是你背后之人到底在打甚么主张,无妨明说。”
“哦?”皇贵妃神采一凝,调子倒是更加和缓:“你们都是如何答复他的?”
宗谋游移了一下,接过酒杯饮了一小口,裴炜道:“王妃母子现在并不在都城,有人顾问着她们,她们现在很好。”
宗煦涨红了小脸,毕竟是不敢辩论,只轻声回:“孩儿不敢跟母妃扯谎。”魏伦跪了半日,这时忍不住开口:“娘娘,二皇子所说无半分子虚,确切是大皇子他。。。。。。”
“父皇没有说话。”
宗谋瞟了一眼,见本日送来的并非白菜萝卜之类,倒是一碟蒸鱼,一只烧鸡,一碗炖得稀烂的羊肉,一盘豆腐,乃至另有一瓶酒。这类菜肴对之前的他来讲,只能算是粗糙的东西,但是现在他在宗人府大牢里关着,甚少见荤腥,那浓烈的酒肉香味扑入鼻中,将他的胃引得模糊作疼。他死力忍住身材的难受,嘴角绽放一抹嘲笑:“宗训终究下决计了么,那么,这便是我最后一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