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宝清咧开嘴又暴露了一口白牙,挥手和宁珞道别,只是走了没几步又急仓促地回了过来:“夫人,慧瑶如何样?”
宁珞的目光咄咄逼人,景昀心底展转反侧了多日的那点隐蔽被一一洞穿,不由得略显狼狈隧道:“这……不是如许的……”
宁珞黯然道:“她还好,只是……她父亲存亡未卜。”
底下的伤兵一个接一个地问着,眼中有惊奇,更有打动。那些官家蜜斯太太们,见到他们只要吓得忙不迭躲开的份,如何会如此和顺知心肠过来嘘寒问暖?
丁夫人愣了一下,俄然便有些伤感了起来:“妹子,你是不是在内心嫌弃我?我如果孤身一人,天然也学着那虞姬一死酬知己的壮烈,可我这拖家带口的,我大哥就剩下我侄女这条血脉了,我的儿后代儿还未成年,不得不要我替他们筹算。”
“那鲁翼的确是一员虎将,不过我也早有筹办,”景昀淡淡隧道,“就算别人多势众,要想拔下我这眼中钉只怕要费上一番工夫。”
景勒卖力府中的保卫,再也不准宁珞随便外出了,宁珞在府中只能听到模糊的厮杀声,偶尔在府门口张望两下,便能瞧见一些负伤的兵士瘸拐着走过,身上斑斑的血迹就仿佛烙铁一样烫着她的眼睛。
这声音很熟谙,宁珞转头一瞧,公然是熟人:“赵宝清,是你!”
公然,护心甲上暗红一片,宁珞只感觉脑中“嗡”的一声,身子晃了晃,一股恶心之感涌了上来,差点一口呕了出来。
宁珞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让婢女们备好了热水替景昀沐浴,厨房里也从速炒了两个菜,和米饭一并搬了上来,景昀洗完后便狼吞虎咽地吃了一顿。
赵宝清怔了半晌,慎重隧道:“等我们赶跑了北周人,我如果还活着,就向她家提亲,她如果没了父亲,就换我照顾她一辈子。”
“都督夫人?”
“有甚么话夫人就直说吧,”宁珞委宛隧道,“我该归去了。”
宁珞的眼中一阵发热,当真地点了点头。
城墙下临时搭建的帐篷表里都躺满了伤病,缺胳膊短腿的都有,哀嚎□□声一片,看上去血腥而残暴,有的伤兵还是个半大的孩子,疼得眼泪鼻涕一把,让人看得心伤非常。
景昀摇了点头:“你先别过来,我身上都是血腥味,别让你不舒畅了。”
北周此行兵分了两路,一起由谢隽春和另一名将军领了二十万人马直攻应州,而鲁翼则领侧重兵雄师压境昌州,而昌州全境的兵马满打满算也只要五万之众,这还是算上了方才被占据的阜马、古焦二城。此次北周的兵力大大出乎他们的料想,几近是倾国而出,看来是不拿下大陈的半壁江山不罢休了。
两人紧紧相拥了半晌,景昀哑声道:“好,你如果想在便在,我守着你和这座城!”
刚过酉时,已经两天没有回府的景昀返来了,他身上盔甲未卸,眼中充满血丝,宁珞又惊又喜,快步迎了上去:“用过晚膳了吗?能呆多久?”
宁珞惊诧地抬起眼来,迎向景昀的目光:“你……你说甚么?”
宁珞顿时明白了过来,怪不得这位丁夫人如许美意肠来安设她,本来是怕刺史府的衙役不顶用,拖上她便有了景昀的云甲军做庇护,那便稳如泰山。
“那便到你车上说,”丁夫人自来熟地上了她的车,抓着她的手,忧心忡忡隧道:“妹子,你真是不晓得天高地厚啊,还整天往这里跑,我已经和我家老爷说了,这几日就要带着家里人出城去避货,你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跟着我们一起,我会替你安设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