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您如果因为家世不满青和女人,委实不必。”明檀缓声道,“此番卸下兵权,爹爹还不明白吗?靖安侯府已经出了我这位定北王妃,再与高门攀亲,或许就不是锦上添花了。”
她说这话时,神情开阔一如往昔。分开时也很萧洒,只带了个小小的承担,挥挥手,头也没回就融入了无边黑夜。
明檀稍怔。
京中女人都对这六公主羡慕得很,这得是多喜好啊,南律那头才传复书,这沈将军就自个儿奔到南律接公主了。
他越说越想不通:“上京甚么人家没有?麓崧书院师先生的闺女,另有那甚么……翰林院严编修的mm,这都是书香世家,哪个不比小县城的女捕快来得好?”
又逢西北战事将起,他许下承诺,便调转马头直奔西北。夺回荣州后,才在庆功宴上,以赫赫军功换来了成康帝的说亲手书。
“你母亲一向担忧,你和王爷闹得过分,闹散了情分,我今儿瞧着,他对你倒也还算上心,我也就放心了。先前的事本来也怪不到他头上,俗话说得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看在你夫君的面上,对靖安侯府也算是部下包涵了。”
先前明亭远被疑通敌叛国入大理寺狱时,明珩也被扣押于庞山县衙,厥后还被押送入京,只不过入京没几日,明亭远就洗刷委曲了。
“阿嚏!”
明檀仿佛明白了甚么,也不接话,垂眸抿了口茶。
明亭远虽是武将,然骨子里却极重世家端方,明檀的生母白氏,现在续弦的裴氏,无不是王谢闺秀,端庄风雅。明檀与明楚两个闺女,他明显也更对劲明檀的贵女作派。他想都没想过,身为侯府世子的明珩,会想娶个毫无家世可言的小捕快!
其间后事临时不表,眼下京中将至的热烈事儿还得数定北军副统领、云麾将军沈玉,将要迎娶南律六公主为妻。
畴前沈玉对那位南律六公主可谓是避之不及,也不知怎的,护送了一趟使臣节礼回南律,他竟在南律的拂尘宴上提出要迎娶六公主为妻,当时六公主已有驸马人选,南律王并未正面应对。
从靖安侯府出来时,已克日暮,江绪抱她上了马车,顺手将自个儿位置上的软枕放到了她腰后。
“何事?”
明亭远不言。
“没甚么,就是,这不好久没和你说说话了。”明亭远喝了口解酒茶,又清了清嗓子,“旁人都说琅哥儿和你生得像,实在要说像,还是和明珩那小子更像。”
“在此之前,她并不知哥哥身份,更不识爹爹,可她只因景仰哥哥,便愿信赖他的父亲绝非通敌叛国之奸贼。就算靖安侯府阖府连累,哥哥被斩于市,她也对峙要来送这最后一程,这份交谊如此可贵,哥哥又怎会孤负?
直到那年春,舒景然官至二品,成为大显朝最年青的尚书,离位极人臣不过一步之遥,自悠远的南边有信入京,夹着飘荡的柳絮,上头只歪倾斜斜写着一句:“灵州的樟茶鸡和畴前一样香,舒二公子若想吃,我给你带一只返来。”
不过也难怪明檀要拿这话噎人,西北归京以来,正逢封地王室及邻国盟国入京朝贺,往宫里塞人的最多,意欲往定北王府塞人的也很多。
花厅里,摆布尽退,只余明亭远和明檀二人一上一下坐着,明檀主动问了声:“爹爹,您想同我说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