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渠听到这里，俄然明白过来：“公子，这莫非是您本身的主张？！”
“太尉差我来问问，公子身材可吃得消？”
“公子虽在病假当中，尚未履职，但内阁那边也请公子露个面，想来是有个尊敬公子的意义。
潭州的仲春已经开春，都城的仲春却还在飘雪。
但榻上寂静中，只要几根苗条手指重新翻动卷宗的声音传来。
秦宵稳步达到前院，抬眼便见刻着松鹤延年的石壁之侧，拈须肃立的沈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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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渠又一愣：“这大寒天的，您要出去？”
在沈家，没有人能够不尊敬秦宵，就连沈轻舟也是。
“公子！”何渠急得挤眉弄眼，想说甚么又碍着秦宵在侧，几次没说出来。
沈轻舟跨出门槛，顺势扫了眼院子里，他目光在沈追脸上落了一下，然后收回来，向何渠侧了侧首。
“太尉荫及后辈，公子调去其他武司担负武官理所该当，如何却弄去了户部？这让公子一身所学哪有甚么用武之地？”
何渠点头，随后战战兢兢地招来阶下的厚毡马车，又服侍着他上去。而后马车启动，不紧不慢地出了门。
屋里倒是亮堂，西边的窗户开了条缝，虽是才用过早膳的风景，因为东边紧紧关着窗，因此却在绣着飞马踏河的湘绣屏风这边掌上了几盏灯，刚好照亮了东窗下软榻上的人，和他手里捧着的卷宗。
“另有一件事……”何渠垂首：“太尉大人已掌管了兵部，日前把公子的职务从兵部移出来了，说要另行调职。”
“父亲！”沈追义愤填膺。
入迷中的沈博目光微闪，往垂花门内瞧去，方才还静如深潭的双眼，此时变得炯炯有神起来。
何渠跟着看了眼，禁不住动容，走到门下把门开了，朝方才达到门下的人拱手：“秦叔，甚么事光驾您亲身过来了？”
“太尉，公子来了。”秦宵到了比沈追威武犹甚的沈博面前，拱手禀道。
积雪溶解，雪水顺着琉璃瓦滴下来，在檐下构成了一幕晶莹的水帘。
沈追朝着沈轻舟的马车追了几步，到门槛下看着它一起不断上了街头，他重重哼一声，倒返来扒着沈博肩舆：“父亲别气，气坏了身子不值。”
何渠想起来这些天太尉来过碧波阁好多次，却没有一次被聘请进门，来之前曾担忧这药也会被回绝，此时便替太尉悄悄的放了心。
榻前烧着旺旺的银丝炭，烘着桌案上两瓶盛开的红梅，暖香暖香的。热气扑上还带着何渠寒意的身躯，顿时在他周身碰撞出一股湿气。他放下汤药后立即退远了些：“公子，太尉请李太医新开的方剂，您快趁热服用。”
沈轻舟合上卷宗：“户部也挺好。”
他看了一眼卷宗封皮上“潭州水运”几个字，又赶紧从怀里取出来一张半数的纸：“部属正有事要报。这是内阁初拟的一批钦差名单，先前太尉传部属去欢迎李太医的时候，部属顺道从书房里看到的。一共七小我选，部属就记了下来。”
马车走出沈府地点的胡同，何渠在车厢里看了沈轻舟一眼，又看他一眼。
“公子”是对沈轻舟从小以来的称呼，哪怕现在沈博授封太尉，赐爵英国公，沈轻舟也钦封了世子，府里统统人仍然这么称呼他。
何渠此次把头抬了起来，盯着这张脸看，半晌道：“公子，您不感到不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