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影象中普通无二的眸子令洛骁一时竟有些不知身处那边,但随即倒是立即将不该外泄的思路且都收了返来,微浅笑着道:“并非殿下姿仪有损,不过是臣下粗鄙,从未有幸得见如殿下这般天人之姿,一时之间有些失态罢了。还望殿下恕罪。”
眼神倒是腐败开阔的。
闻人久瞧着他好久,似有若无地笑了一笑:“世子倒是大胆。”
犹记取新帝即位之日,他去宗人府送他最后一程。时价寒冬,恰是冷的时候,那人却因着受刑而生出一身盗汗。
“公公,起轿罢。”
洛骁点了点头,只应道:“有劳公公。”
宿世为着侯府命途,考虑再三他终究也未曾承诺过这伴读一事,再加上以后机遇偶合,他与七皇子日渐交好……思及此,洛骁心中又是一叹,瞬息倒是按捺住了不肯多想,只稍稍侧头将心机放在了身侧那还是披着薄裘的少年人身上:是以细心计算起来,他与这大乾太子真朴重面相处实在并不很多。
入宫的肩舆到了宫门前便止了,洛骁下了轿,未行几步,便见火线一身着寺人服的公公提着灯笼,领着一队轿夫笑容满面地迎了过来。
“狡兔死,喽啰烹。”声音明显清冷却因异化着笑意而放得分外低柔,“洛卿,孤且鄙人面等着见你的了局。”
行至东宫时方才卯时初,天气还未亮全部东宫倒是灯火透明。下了肩舆张有德引着洛骁进了东宫,随即便直接带人去了太子读书用的西配房。
洛骁微微一怔,随即抬了头去看,却见那音色清冷的少年人微微勾了唇角,只将些微闪动的笑意印在眉眼之间,乍一看,竟有一种惊人的艳色劈面袭来,稍稍垂了眼并不敢多看,只拱手道了一声:“太子谬赞。”
那人站在高处打量着他,静了半晌,才开口缓缓道:“孤道是虎贲将门之子,纵非凶恶可怖之色怕也难逃魁伟粗鄙之容,却不想平津侯家的儿郎却不似他,竟是生了一副这般清雅俊朗的好边幅。”
洛骁闻言顿了一顿,低声应了一个“是”,而后便紧跟着闻人久的法度进了屋子。
“但是平津世子?”张有德笑眯眯地问道。
“太子委实过于客气,这番言语倒令臣下甚感惶恐。”洛骁朝着张有德拱了拱手,笑着道,“本日真是劳烦公公如此驰驱了。”言罢,行动埋没地往着张有德的袖口里塞去一枚金锭子,随后才上前几步,哈腰掀了肩舆的帘布,矮身坐了出来。
闻人久又是深深看了一眼站于院中的洛骁,见他礼数全面并不昂首,眸底快速划过一丝思考之色,随即背过了身子,淡淡道:“已是卯时一刻,再过半柱香严太傅便该来讲学了。莫要再在这里担搁时候,世子且先随孤进屋罢。”
“旁人面前自是不敢的,”洛骁缓缓道,“只因臣下坚信殿下终将成为一代明主。而明主不掩人之美,可知殿下必定不会因臣下一番肺腑之词而见怪于臣。”
洛骁将狐裘解下递与一旁服侍着的小寺人,抬眸见着闻人久已在堂中落了座,略一考虑,便也就近与他坐在了一处。
闻人久居高临下地看着洛骁即使跪着,却也还是挺得笔挺的背脊,好久,微微弯起了唇角伸手将洛骁虚扶了起来。
洛骁涓滴未曾闪避闻人久的视野,他抿紧了唇,而后慎重地一字一句道:“殿下若以国士待我,臣自当紧随殿下,以国士报之,不敢有违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