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久抬了睫瞧他一眼,却也不说话,纤长白净的手指悄悄附在笔上,沾了沾墨,直至将最后一笔落下,而后才搁了笔,微微垂着睫,整着右衣袖袖口,似笑非笑睨他一眼道:“本日休沐,世子不在府内歇息,入了孤这东宫,却不想只为了与孤说这番阿谀的?”
三月过罢,寒气褪去,天赋真正算是暖了起来。
闻人久听着这话倒是起了些兴味,徐行走到另一侧落了座,而后侧头朝着一向在门前守着的张有德睇了个眼色。
洛骁在一旁帮着闻人久研着石墨,看着他已誊写到一半的《帝王策》,微浅笑着道:“倒也不怪文人骚人之间哄传,多少王公贵族都以获得太子一副墨宝为荣了。”
“如此?”洛骁看了看手中的面具,然后缓缓笑着,如有所思隧道,“大抵只是因为,不消再带着面具了罢?”抬了眼,“只是阿久过于拘束了,便是出了那块吃人的处所,却也不肯意在我面前把面具摘下来半晌么?”
闻人久抿了唇角不出声,比墨色还要黑沉的眼微眯着,脸如透明似的白,在雾气的半遮半掩间,似是一柄出鞘的薄剑普通锋利冰冷。
闻人久垂着眸看着杯内浮浮沉沉的茶叶,默了好久,忽而将茶盏放了下来,抬了头淡淡道:“既然如此,本日统统路程就要劳烦世子运营了。”
洛骁微浅笑着将手中红色的面具比到了闻人久脸前:“浅显百胜们的糊口可不比王公贵族,对于他们来讲,二两银子都充足他们一家几口一个月的口粮了。”见闻人久将面具接住了,便松了手,悄悄笑道,“这个面具固然不必宫中的物件那么贵重,但做工详确也不失敬爱,我瞧着倒是很合适阿久。”
“孤的意义?”闻人久微垂了视线,看了看本身的手,半晌,殷红的薄唇浅浅一勾,眸子缓缓抬了起来,“孤向来体弱多病,怕是受不得风的。与朋友一天春日踏青这等美事,纵使故意,却也有力……世子的美意,孤自把稳领了。”
“天然不是。”洛骁与闻人久相处月余,倒也算是大略摸到了与这个太子的相处之道,低头将桌上的东西清算了,也不扭捏,淡淡笑着,落落风雅道,“只不过觉着这春日恰好,便想着入宫来聘请太子一同出外看看罢了。”
洛骁见了张有德的行动,也不对峙,倒了一句“劳烦公公”后,走到闻人久身边也坐了下来:“不知太子意下如何?”
“倒也是,子清可不像孤……我这般孱羸多病。”闻人久扫了一眼洛骁脸上显得有几分狰狞的面具,将双手揣进了衣袖里,“子清喜好就好。”
茶是年初由素有“茶乡”之称的源城汇集过来的,被宫人用井水经心煮泡过,放在茶盏里,即便是不翻开茶盖,那种微微溢出来的醇正茶香都足以令人倾慕。
第六章
说话间,先前退下的两个小寺人端着热茶便进了外室,见着两人之间无端严峻起来的氛围,也不敢犯了忌讳,谨慎翼翼地将茶奉上了,行了个礼,便跟在张有德的身后又从速退出了屋子。
“只怕宫浑家多口杂,”闻人久淡淡道,“如果让孤的那些兄弟晓得了,事情委实费事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