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骁却不明说,只是拿了一张纸,提笔伏案写了些甚么。不过寥寥百余字,写罢递给了乔思林。
镇国公夫人听得皇后的话,眼神微微怔了一怔,甫一筹办开口,视野却落到身后,欲言又止。
帝京自闻人久提出将名泽之乱的几名正犯从宽措置,实施招安之策后,本来就争锋相对的朝堂现在更是暗涛澎湃,一触即发。
洛骁有些好笑:“是给钱副将。”搁了笔,似是想到甚么,眸色略有些深沉,道,“已是暮秋时节,北域恰是物质紧缺的时候,迩来边疆约莫不会如何承平,只怕不日另有一场硬仗要打――现在火线有钱副将驻守,但却也不成粗心,还须得另行安插,多加防备才是。”
说着,神采蓦地变了一变,学着闻人久的模样,将身子挺直了,眉眼低垂,唇角抿出了一个略有些冷然的弧度来,神采却还是淡淡的:“何大人,你怕死么?”略微顿了顿,将头又微微方向另一侧,“那李大人你呢?”
镇国公夫人应了一声,瞧着皇后的面庞,竟是哽咽不能语。
镇国公夫人勉强止了泪,悄悄拍了拍皇后的手,道:“如此甚好。”说着,这才跟着皇后朝着殿内走去了。
洛骁面色倒是悠然,将手中阅罢的函件合了,对着乔思林看了一眼:“你倒是想的全面。”
皇后瞧着镇国公夫人已然斑白的鬓发,脸上模糊见得颠簸,但到底也没透暴露来,只是快步迎上前去,姿势端庄地虚扶了镇国公夫人一把,声音倒是柔的:“娘亲快快起家罢,殿中无旁人,何必如此多的礼节!”
洛骁眯着眼看着乔思林,半晌,笑了,开口时声音无甚么起伏,咬字倒是清楚得很,一字一句的:“那但是大乾的太子殿下。”
洛骁接过乔思林递来的手巾,将脸上的水拭干了,而后这才转过甚,带着些许笑意地问道:“殿下果然在殿堂之上那般说了?”
皇后便明白了她的意义,朝着李嬷嬷使了个眼色,见着李嬷嬷点了个头掩了门,朝着屋子外头守着去了,这才对着镇国公夫人道:“娘亲说罢。”
将洛骁的信揣到怀里,口中忙道:“将军放心,部属这就去将信谴人送与钱副将。”
皇宫。栖凤殿。
镇国公夫人闻言,谨慎地又四周环顾了一圈,这才点了个头,从怀里取出了一封手札递与了皇后,道:“这是老爷特地让我带来交于你的。”
“这是……寄回帝京?”乔思林眨巴眨巴眼,愣愣的问道。
“臣妇叩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镇国公夫人被带路的宫女带进栖凤殿,甫见着李嬷嬷跟着皇后出殿来迎,当即高呼了一声,略有些艰巨地俯身,朝着身前着了一身锦衣凤袍的女人跪了下去。
听自家娘亲字字诚心,皇后也不由有些感慨,坐在镇国公夫人身边母女二人话了话家常,直到宫女进屋换了三趟茶水了,那头皇后才忍不住出口问道:“不过,娘亲此次前来,父亲可有甚么叮咛?”
直到将镇国公夫人领进本身的寝宫,皇后才领着镇国公夫人坐了下来:“娘亲此次前来舟车劳累倒是辛苦了。”
乔思林点了点头,跟了上去,道:“只是此次名泽的流民打进了帝京,且不说本就伤了京都里那群天潢贵胄的颜面,更何况厥后圣上又启用了个女将军……那些世家大族定是都憋了一口气,等着现在发作。”这么说着,也不由得有些忧心,“只怕殿下处境艰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