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氏叹一口气,只道:“明早让你二哥送文涵上山去,也好去看他一眼。再把药材带上些,我们在城里,便是累了病了也有体例,没有办不成的事。他在山上却不知如何呢。”
钟氏开了这个头,只觉内心泛着百般苦涩欣喜,一时有些忍不住,抓了李氏的手又道:“他想读书,我这个做人亲娘的,总也不好拖着他不让去,只好拼了自个一番力量,起早贪黑地多挣些钱银,供他长出来。”说着又是一叹,“他是我儿子,我如何不懂他。我知他是念了几年书,又进了西山书院,心气比本来高了,恨不得立时就去攀那登天梯……你二哥总说他不当,得好生敲打一番。可我就是拦着他。我跟李二说,他有这心,我就想着非论如何也万事如他的愿,好叫他离了这泥潭地。若连自家父母也不看重他,也敲打他,岂不是打碎了他的腰脊,硬要他一辈子也做个小商贾忙活摊子食铺……”
红珠一惊,她转头去看,却瞧着程文涵对着她使了个眼色,一脸悄悄偷笑的模样。红珠不由也感觉好笑,怕程文涵弄出动静来叫钟氏闻声难堪,便瞪了弟弟一眼,拉住他往更里头去了。
程文涵低声解释说:“姐,这是诗经,也是书院里端庄要读的书,我可没有不学好。”想了想还是壮着胆量说:“并且我现在也不小了。”
李氏没成想还从钟氏这儿听得这番话,她自个是个见地少的,行事也喜结壮稳妥,多少感觉这话有些非常。
红珠估摸着这事钟氏还会去跟她娘说,内心七上八下的,警告了程文涵不准多事,她便又靠近了前边,隐住身形想要偷听一二。
这话说得李氏一愣,红珠的事?一想才明白过来,可不就是红珠的婚事么。李氏瞅了瞅钟氏神采,也不知该如何接这个话。
至于他读不读诗经这话红珠是不听的,板着脸又伸手打了他一下,叫他今后不成胡说。
这话程文涵听了倒是撇了撇嘴,道:“那他实在是个好人啊。”
“可不是么。”钟氏深深一叹,说:“儿行千里母担忧。若不是南兴有志气,情愿去博个出息出来,我也不想逼着他如何,跑到山上去苦读。我只这么个孩子,内心也是情愿他安然欢愉,平生顺利的。说句大口语,现在你二哥有些技术,又好歹置下了这小店,到底也不至于生存无着。只想着我与你二哥再忙活上几年,给他挣个屋子讨个媳妇。待他成了家,今后的也不过是挣些生存零花罢了,这日子也就顺顺铛铛过下去了。”
李氏只好说:“南兴在山上好好的,嫂子快别多想了。”
钟氏瞧出了一二分,苦笑了笑,感喟道:“我晓得,你二哥不时也说我心高。”
钟氏苦笑道:“我也不知怎地了,想着城里的病症,又想着南兴,内心就感觉慌。”
钟氏沉默了一会儿,忽道:“我当初被他家嫌弃,厥后跟他离乡背井来到这儿,内心实是憋住一口气。若就为了这般就说心高,我也认了。”
程文涵笑着做了个鬼脸。
李氏道:“嫂子说的是。”
李氏红珠返来见了,先问了两句,钟氏又摇点头。红珠想了想出来后厨筹措,李氏转了一回又被红珠赶着出来,看着无事便去和钟氏说说话。
程文涵不想挨打,也不想多跟她胶葛诗的事,便缓慢说:“二舅娘感觉那贺鸣衡迩来跟我们也太好了些,说平常虽说两家是熟谙,别人也好,可求他办事让他帮手,也是跟旁人普通的,得备着钱银礼品当真去请。只我们搬去与他做了邻居以后,才靠近起来。”顿了顿又说:“她狐疑他有甚么动机,问我是探听我知不晓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