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院子,就听李氏忧心忡忡地说道:“老太太病了,你大伯娘也说头晕。”
红珠感觉自个困顿极了,却不知如何睡不平稳,老想着甚么事儿似的。李氏见她翻来覆去小半夜了,便悄声问了一句。
朱紫兰一噎,看了眼李氏红珠,又冷着脸说:“你们不是预备着新铺子么,先顾着本身的事吧。”
红珠悄悄一笑,这选不选的现在说了可不作数,不管如何,她总得让自个有个说话的地儿。她内心安宁了些,这才回转过来哄着她娘。又说一会儿话,红珠才模恍惚糊睡着了。
这回红珠倒没看出甚么错处,虽有几个字偏了力道、失了连贯,但大略是不差了,便赞了他一回,叫程文涵乐得好一阵笑。
朱碧云仿佛被她这话吓着了似的,敏捷地往她那儿看了一眼,而后咬着唇半天没言语。
钟氏便又问起邓锦成的事来。昨儿红珠下午去新铺时就奉告了她,倒也把她吓了一大跳,好生骂了那邓锦成一顿。
红珠内心翻滚着,朱老太太病了?莫非昨儿往那曾涯处拜托不别扭?这一下子,朱伯修病着,姜氏摔伤了头,连向来结实的朱老太太也说病了。红珠便小声问:“如何,大夫瞧了么?严峻么?”
一听红珠问他功课,程文涵也就乖乖将字帖交上了。
“……大哥先前用不下饭,现在倒是饿了,我熬些粥给他。”朱碧云悄悄说着,也不看红珠,就去开米缸。
转头见李氏未归,红珠又拿程文涵近几日的习作翻看起来。
正忙着,门口朱碧云走了出去,游移了一小会儿才走到灶台边。红珠见了便迷惑问:“碧云姐,如何了?”
红珠见此便想着退出去,朱老太太却又开口了,只道:“家里乱,这会儿也顾不上甚么,你多帮帮你娘。”
红珠猛地转过身抱了李氏的手臂,只道:“娘,今后我的婚事,你要先问过我,成不成?”
红珠行动一顿,再提着水往前走时,内心却发闷起来,实则对这当代婚事她内心有些茫然,朱碧云如此,她呢?
李氏又是气又是笑,内心晓得自个女儿跟旁人分歧之处,被她缠着一说到底还是勉强应了,又怕她肇事,便夸大说:“毕竟这事不成能让你自个去选的。”
一句倒说得钟氏笑骂道:“哎呦,可见是你占了你表哥的光,见了他可要多谢他一声!”
红珠默了半晌,忽而听得另半边房间程文涵说了几声梦话,正恰是方才跟她背诵的文章。她忍不住笑,内心却突地一惊。再一想才明白过来,她毕竟跟朱碧云是分歧的!她通诗书,会算术,懂民气,明世务……
红珠听她这话里虽有几分可惜,但也是实心诚意的,便应了下来,又笑道:“幸亏书院先生叫歇年假,放了表哥回家,让我这小工也挣点儿年假歇歇。”
那年程桂棠归天,程文涵不过六岁,只略略读了三字经、千字文等,蓦地遇着了亲爹归天、亲娘大病,连着几月慌乱悲伤的,日子也过得浑浑噩噩普通。待李氏病好,转头一看,这儿子昔日念下的书都荒废了,以往熟记的也忘了个七七八八。李氏顿时就惊住了,又慌又急,半响就大哭起来,只说她对不住丈夫,迟误了儿子……
当时红珠也才醒过神,是哦,这另有个门生呢。从那日起,红珠就翻找出程桂棠留下的书籍,抓了小豆丁程文涵识字读书。李氏一看这景象,愣了小半天,想起自个女儿确切是个识字的,便也没发觉出甚么奇特来,见红珠教得好也就放心了。待程文涵捡回了昔日发蒙那点学问,家里就把他送去书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