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砥行还在乐呵,觉着瑟瑟终究能给他耍性子了,这是在乎他呢。颠颠儿派人去同阔县,请董家人入京。
比及瑟瑟把门板拍在周砥行鼻尖上,周砥行傻眼了。
远处传来了轻浮的声音,一听这腔调,周砥行神采一沉。
瑟瑟那里肯接,蹙眉避开了身。
他尾音带了钩子似的,一拐十个弯儿,谁都听得出来里头的别有深意。
满天的灯火几近映亮了东郊的天涯,瑟瑟立足在一排挂着画灯的摊位前,手指划过一盏又一盏,她的眼底映着花灯的光,浅虎魄色的晶莹剔透,标致得诱人靠近。
董父董母?瑟瑟垂眸,掩去一片沉思。
齐王的身侧,还伴跟着两三个美人随行,他摇着扇子,笑眯眯道:“灯有甚么好赏的,本王出来,天然是来,赏……景。”
相反的,是瑟瑟借着花灯遮住了微翘的唇角。
周砥行摸不着脑筋:“你父亲是秀才,你母亲是秀才娘子,难不成另有别的甚么?”
“哟,这不是我们大将军么,可贵见你元宵佳节出来赏灯啊。”
周砥行气急。他是想要正儿八经娶瑟瑟的,才会请了董父董母来,可谁知美意办好事,这家父母和瑟瑟的干系生硬到几近恩断义绝,还又闹出了这起子事来。
都城里,流言是漫衍的最快的。等周砥行听到了这个流言的时候,内容已经变成了在家凌辱父母兄弟,在外不恭不敬长辈,一个狠辣的女儿攀上高枝儿了,反面家里来往,还用心欺诈爹娘远赴都城,避而不见,将他们统统积储都散了洁净,一点活路都不给。
“不是你的妻,董女人不过就是自在身尚未出阁的女人罢了。”齐王眼神轻浮,“既然未许婚,那本王,就笑纳了。”
周砥行也觉出了这点,干脆先用心养伤,结婚的事,今后再放一放。
亲兵有些懵,可履行的很快。把得知做了将军的岳家,乐颠颠来都城纳福的董父董母拖出了城门,守着不准进。
董父靠着瑟瑟在吴兰台手中换来的攒典身份,早跟着吴兰台的入狱而被夺了。没了职位,女儿也不在身边,不能再换个好主家,董父董母整日里唉声感喟。
瑟瑟只开了门,放了炮仗,笑眯眯迎了周砥行出来,对他嘘寒问暖。铺着厚厚棉垫的房间里升起暖暖的炭火炉,周砥行伤腿未好,冻了一番,疼得腿刺痛不止,坐在炉子边烤了会儿,吃了碗炖汤,腹中和缓了,他才感受能喘过气来。
周砥行黑了脸。
她倒也聪明,不敢攀扯将军不孝,只隐晦提了几句,半子的身份。
那边都是他沾亲带故的亲人,提及嘴来各个都凶。周砥行本想不睬,毕竟他在边关的时候,就已经盘算主张,返来正儿八经迎娶瑟瑟了。
跟着瑟瑟学了几个月的字,周砥行的手札看起来已经像模像样了。瑟瑟翻开一看,嘴角勾着,摇点头轻叹。
抱着小手炉,斜靠着软垫的周砥行本一脸舒坦的舒畅,猛地一听瑟瑟的话,吓得一个激灵坐直了,神采甚为不天然。
年关将至,董父董母带着董小弟,拖家带口的全来了。还不等周砥行把人接入将军府,瑟瑟来寻周砥行,冷不丁问他:“将军可知,我家父母是多么人?”
他差点忘了这一茬了。
他不安闲扭了扭屁股,像有一千根针在扎他,不循分,停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