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静好挽着善宝的手一同走着,俄然松开善宝跑去祖公略那边道:“二哥哥,把你的蟠龙枪借我用用。”
明珠将手巾让丫头小菊收了,她下了炕先给善宝等人存候,然后道:“这会子老爷醒了,大奶奶想说甚么就说罢。”
世人的笑声此起彼伏,善宝垂垂羞红了脸,随在她身边的李青昭环顾一番,然后憋足了气。突地大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声音忒大,把外间上夜的几个婆子吓得直接从椅子上掉在地上。且她没有停歇的意义,声音呈徐行上升之势。最后震得世人耳膜鼓胀,幔帐颤栗。
祖公略劝着:“磨房固然不是重地,但又是石碾子又是驴骡的,他或是怕伤到你。”
语气里带着稚嫩的孩子气,就像一个小孩子伸手管长辈要压岁钱的模样,惹得世人纷繁而笑。憋着不笑的唯有祖百富,乃至祖公略都在笑。但他的笑不是讽刺而是觉着这丫头实在敬爱。
庞氏道:“三个小的不睡,家里还不得闹翻,我得去盯着,那几个乳母管不了呢。”
善宝当真瞧了瞧祖百寿的脸,连睫毛都未曾动一动,虽活犹死,如何会醒。
善宝没何如了,唯有道:“过年呢,何必闹得鸡犬不宁,年后再说罢。”
以后,男女主子同来上房给祖百寿拜年。
文婉仪心知肚明李青昭憋着坏呢,笑吟吟的过来善宝身边,水红的小袄衬着官绿的比甲,明艳动听,她斜睇善宝道:“大奶奶都不懂为妻之道么,你该这么说,老爷,为妻给你拜年了。”
去请文婉仪,推说身上有些乏累,想归去歪着。
善宝内心道,真仗义。
祖公略也推测了迟早文婉仪会找善宝闹,他仿佛是不经意的看了看祖公卿,祖公卿随即道:“这个家现现在是小娘做主,倒是她想如何着就如何着,我等,服从与她方对。”
善宝本是行在世人背面,进房以后却被世人推至前头,毕竟她是祖百寿名义上的妻。
夏季里冷是以门窗紧闭,兼着祖百寿卧床日久,房里的味道不但单是来自草药的,善宝感受另有来自阴曹地府的,这味道或许不在嗅觉上而在感知上,总之让人毛孔倒竖,炕前的湖绉帐子拂动暴露祖百寿日渐肥胖的脸,善宝觑了眼当即收回目光,仿佛那边躺着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具僵尸。
祖公略沉下脸轻声责怪:“小女人家,不要说这些乌七八糟的。”
祖公略暗笑不已,暗想有那么个善宝,当得有这么个表姐。
文婉仪用袖子掩着嘴巴,明显也嫌房内气味不好,阴阳怪气道:“我可不敢,大奶奶想如何说话就如何说话,就像大奶奶想去哪就去哪,今儿鸿儒堆栈明儿白家庄,真比老爷管着参帮时还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