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冯子扬,原觉得是第二种,相处久了,便兼顾了第一种。初宁对他的容忍度,于公于私,都要比凡人多那么一两分。
冯子扬起家送两位出门,几分钟后返来,走到门口就闻声初宁在打电话。
这话戳中初宁的逆鳞,她怒不成遏:“女人如何了?这个家是容不下女人了?”
陈月不悦。
冯子扬跟着现场大多数人一起赞叹。
“白纸黑字的条约,乙方是他姓程的吧?字儿也签了,公章也拓了——告我?行啊,让他告,法务部对接,在这之前,他要敢少我半斤货尝尝,一毛钱尾款也别想捞着。”
迎璟穿的是同一红色比赛服,有点像高中时候的校服,除了骨骼渐长,清隽面庞还是未变。他把袖子捋上半截儿,一手环着腰,一手指向旁观席:“校带领坐那儿?”
那头有歌声,约莫是在哪处作乐,初宁:“有事说事。”
“砰~砰~”几声响,发射出的东西是一颗颗的,它们撞在初宁的肩膀然后下坠,落在她双腿之间,东倒西歪英勇就义——
阿姨开的门,“宁儿返来了啊?哟,慢点慢点。”
初宁面色安闲,亦不镇静。她眼神悠悠转回原处,和对准她的直升机大眼瞪小眼。她的右手悄悄握拳——你丫敢飞过来,我一巴掌拍死你!
陈月急了,语气软下来:“哎?干吗去?你不喝水了啊?”
“我不往那儿撒。”迎璟丢下这话,咪咪笑着回身。
这是偷学仙女散花的创意吧,交过版权费了没。初宁心想,面庞已经不自发地放松。
挂断电话,她问司机:“前边就是京泰了吧?到了靠边停。”
祈遇一副我懂的语气,小声道:“我给你装的是玫瑰花瓣。”
初宁一脚飞蹬,把冯子扬差点踢翻,“去去去。”
初宁的声线尚算温和,但扬声时字正腔圆,干脆利流浪寻平和。
两家恩仇说来也简朴,在商言商,都想挣钱。这信达个人想往北京生长,人脉完善,不知上哪儿熟谙了个看起来挺靠谱的中介商,论资排辈,初宁春秋的确不大,但走江湖的经历那叫一个盆满钵满,和中介商一唱一和,把初来乍到的信达半哄半诱、稀里胡涂地签了份高价条约。等人后知后觉调查一圈儿返来,啧,不干了。
“干甚么?”
“来宾名单都已经造齐备了,周秘办事细心,就连川北的那几位老辈,也是列在里头的。”
冯母不放心,拿脱手机,“我来联络傅老,让他再给你看一看。”
现场的掌声由热烈突变至小声,然后温馨。
那头闭声。
初宁的拳头悄悄蓄力。
七分钟。
初宁实在无语,心想,“废话,如果不能飞,还叫飞机吗?”
俄然,两条红色绸带放射而出,上面还写了两行字——
冯子扬说:“动力不错啊。”
现场笑翻。
现场氛围掀起第一个飞腾。
“好,我晓得了,对外说我去四川出差,回程日期没订,跟他耗着吧,也别赶人,好茶号召着。”初宁想了想,说:“把启明实业的电话给我,老板姓魏是吧,我跟他通个气。”
初宁垂眉扎眼,点头说:“看过了。”
她已脱了外套,只着一件薄衫,端端方正地坐在椅子上。中间挨着的是一下飞机就赶过来的冯子扬。一身正装还来不及松扣,初宁瞥了眼,他鬓角发间,也是冒了一层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