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提上藕粉桂花糕,很快回了步撵。七娘见他一步步行来,眼眶一瞬红了。
……
七娘在宫人的搀扶下行出,着命妇服制。因着文姬的封号,比划一第的命妇衣冠更富丽些。
忽听一声大喊,百姓们这才转移了视野。
七娘扫了一眼,又看向趴在案头打打盹的陈酿。
宫人服饰本就富丽,百姓们已然看呆了。待看到步撵之上的陈酿与七娘,更是眼睛都直了。
“入城前,你说的那些话但是当真?”
若不是那一箭,二人本不该如此的。但她心中,偏是过不去。单独一人时,想着便难受,更莫提与他相对了。
陈酿亦换了朝服。正红衣袍,玄色直脚襆头,腰间玉带自是君子温润。他负手立在门边,含笑等候七娘。
“我才不管甚么册封官,还是这个好吃。”
侍卫与宫人本还强压着猎奇之心,这会子也免不得怔但是视。这陈大人常日看着挺慎重的,怎的夫人一返来便换了小我似的?
“买了十年,这回总算能让夫人吃上。”
“那便是谢文姬么?真都雅啊!”
酿哥哥,这算不算造化弄人呢?
“真不管?”
“停一停。”步撵之上传来陈酿的声音。
一时人群散去,府中唯有伉俪二人。他们皆去了冠带号衣,换作家常袍子。
二人对着半枯的莲塘,在三角亭并肩而坐。看看月,又看看水,好久未曾言语。
七娘不语,噙着泪,含着笑,又咬了一口。
“是我要买给夫人的,掌柜莫要推让了。”
七娘半披着发,一身月白薄袄,显得闲适又温馨。
连日来,他不时照顾,半刻也不离,实在比行军还辛苦万分。
夜里窗间起了霜,秋风瑟瑟,凉飕飕的。七娘睡得昏昏沉沉,模糊感到陈酿的鼻息,似有似无,不大逼真。
“与陈大人还真是天造地设啊!”
七娘轻哼一声:
掌柜的如平常普通热忱,见着陈酿实在一愣:
七娘点了一下头,二人执手朝城门行去。
七娘指尖打着节拍,统统都太美太好。
他笑道:
陈酿上前一步,执起她的手:
礼节端重,相敬如宾。恰是官员与命妇该有的模样。
七娘看着他,当年汴京街头惹是生非的小郎君,现在已是朝廷命官!
四下猎奇,皆转眼看着他。七娘亦不解,好好的,却又停下何为?
“蓼蓼,回家吧。”
七娘模糊记得汴京的春季,五木观的千年银杏是最好的,也不知临安有没有。
藕粉桂花糕,难为他还记得。
她微微含笑,看向四下的百姓。久违的贩子房屋恰是大宋风采,高楼之上还模糊飘出丝竹之声,仿佛是《琵琶记》。
“册封官到!”
只见一三十余岁的紫袍男人策马而来,他蓄了须,眉眼之间朗逸明丽,竟有些熟谙。
百姓们更是惊诧,张大了嘴,另有人捂住孩子的眼睛。
“好了,”陈酿轻声笑道,“册封官都来了,还吃呢!”
城门缓缓翻开,自有侍卫与宫人开道,二人同乘步撵,四周围满了临安百姓。
“酿哥哥,”七娘忽道,声音很轻,“多谢你。蓼蓼晓得,高楼的《琵琶记》、铺子的藕粉桂花糕,另有三郎,俱是酿哥哥的安排吧。酿哥哥故意了。”
“蓼蓼,且等一等。”
可肩头伤口还未病愈,每一回他为她换药,都似在提示着,那一箭,是他亲身挽弓,与人无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