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夷春情下奇特。他们的曲解,不就是陈酿要卖了七娘么?
她遂问道:
七娘与李夷春面面相觑,皆有些难堪神采。她们说了半日,又是好言赔罪,又是厉色高喊,七娘还作了篇酸文来念。
“姐姐说甚么呢!我不过与酿哥哥赔个不是,李姐姐说来,怎的别有一番滋味?”
李夷春见她骄贵害臊,遂用心逗她:
陈酿方道:
“非论何时,我皆不会丢下蓼蓼不管。”
正此时,身后忽传来史雄的声音:
其上坐的,不是陈酿是谁!
七娘对着陈酿趋步行去。
如许的话,是君子之诺,亦是君子之责。
七娘见她尽情模样,兀自摇点头。
李夷春笑了半晌,见七娘还是不言不语的,心下有些烦恼。
他们自幼受儒学教诲,二人便是闹,便是不相理睬,其间盘曲原委,所思所想,亦断非李夷春能明白的。
七娘与李夷春皆闻声转头,只见史雄手上提着新猎的野兔,笑得络腮胡亦跟着颤起来。
陈酿抬眼看了看她,佯装着端起先生的架子,道:
七娘朝前倾身,偏着头向窗间探了探。
她遂朝后缩了缩脖子,神情尽是讶异。
李夷春又高低打量七娘一回。见她面色当中,似有患得患失之态,这般模样,绝非平常与长辈认错!
李夷春闻言,自发对劲,只哈哈大笑起来。
“我所言亦是赔不是之事啊!如何,妹子你想那边去了?”
本来,这屋中竟是没人的!
“抱愧,是蓼蓼小人之心了!不过,人非圣贤,况圣贤亦有错时。酿哥哥,蓼蓼只是个小女子。”
可七娘心下,确是深深了然。
才说罢,她又转头向七娘道:
“你也太怂了!史雄要敢不睬我,姐姐我早捶得他满地找牙!”
仿佛过了好久,里边却还是闻不见涓滴动静。她直觉着沮丧,一时又垂下头来。
七娘闻言,颇觉难为情,只红着脸低下头去。双手还不断地搅着裙带。
“你可记得,当日我同你说过甚么?”
眼看二人在窗外说了好久的话,屋中却仍然温馨得很。
七娘低声道:
七娘一双大眼,流波凝睇。此话的分量,她此时方才晓得几分。
七娘直直点头,满脸的急色:
七娘微微撅着嘴,昂首看李夷春一眼,嘟哝道:
也不知如何劝七娘,李夷春自等不得,直欲破门而入。
“妹子!有些人有些事,可不是傻站着就能成的!”
此话既出,七娘倒是松了口气。之前又是作文,又是考虑词句礼节,临到头了,却还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平常言语。
“酿……酿哥哥……”
那师徒二人本就年纪相仿,如七娘这等小女儿心机,又那里瞒得过她去?何况,李夷春本身做主,嫁与史雄,也算是个过来人。
“酿哥哥,昨夜那一课,蓼蓼明白了。”
李夷春见她心眼太实,这是钻牛角尖了。这个傻妹子,脑筋里的弯都怎生绕的?
这等粗鄙言语,雷霆手腕,七娘何曾听过?细数人间女子,哪有如此放浪不羁的?
陈酿亦看着她。那模样,不幸兮兮的,直教人不忍苛责。仿佛每一回,她都如此混过了。
七娘愣然。他说过很多话,突然问来,谁知是哪句?
方至他身边,她看看李夷春,又看看史雄,只倾身向前,似说悄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