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小娘子所问所答全然不是一回事。七娘怨着孙九郎的薄情,谢菱却看的是此中短长。看来孙家,是铁了心要获咎这个亲家了。
“二哥,大哥去得早,兄弟姊妹间,我是最恭敬你的。这两日我病着,想着畴前在孙家,也有我的很多不是。我性子要强些,又因着我们家世,总多些傲气。九郎劝过我很多好话,我竟都孤负了。现在如许,是我的报应。”
二夫人周氏正从阁房出来,恰见着谢芝。母女二人相见,自是冲动不已。周夫人忙上前去搂着她:
二郎见谢芝病中胡涂,七娘还是个孩子,竟对着她说如许的话。他遂拉了七娘起来,斥道:
“大姐是甚么病?怪可骇的。”
二郎与四郎、五郎正从外边来,二郎见着谢芝的模样直点头。他叹了口气,向谢芝道:
小娘子小郎君们传闻大姐返来了,忙赶着去看她。七娘与谢菱是一道来的,见谢芝躺在床上,面无赤色,双目无神,只痴痴看着火线。
“九郎可晓得?”
听着周夫人这话,谢芝再忍不住,竟伏在母亲肩头悲伤哭起来。周夫人自不知何故,只拍着她的背安抚。
“大娘子返来了,如何也不早来讲一声?快些出去,二夫人想娘子呢!”
三个门房忙跪下叩首。
谢芝白她一眼,只酸道:
“大娘子大人大量,别气着本身的身子。等我送了您,就去发落那些个有眼无珠的小人。”
“大娘子有甚么委曲也先说出来,这一味哭下去,也不是体例。何况还伤身子呢!”
听着二郎的声音,谢芝缓缓转过甚。只见她满脸泪痕,一面道:
七娘坐在谢芝床边,也听着这话。她唤了谢芝几声,她也不睬。
“你公公教出的好下人!本日敢挖苦我,明日就该造父亲的反了!”
说来,此番之事也不能全怪孙家。孙夫人是刁钻了些,谢芝生来傲气,也不大与她计算理睬。可孙夫人摆布是长辈,谢芝那态度,惹得孙夫人更加来气。初时也不过抱怨几句,说谢芝仗着娘家显赫,极是浮滑。
坠瑛摇点头:
她只道女儿有个贵婿良配,一贯是最放心的。谁知孙家竟如此对待她!此事一时也想不出对策,周夫人安设好谢芝,想着去找朱夫人筹议一番。
“有这等事!”周夫人拍案而起。
“本不过是着了凉,只是除了药,她也不吃东西。八娘子你说,便是凡人,不吃东西也撑不住几日,何况她又郁结在心。”
周夫人至朱夫人那边,把来龙去脉都说了,周嫂子又在那灰肩舆中发明了休书,仿佛统统已是不成挽回之势。
周嫂子送她往二房那处去,先是周夫人的大丫头阿璇瞧见。阿璇生得一副浑厚模样,也不大会说话,是个诚恳本分的人。她只惊地迎上来:
“在孙家受了委曲?”周夫人问。
“母亲!”谢芝还是带着哭腔,“孙家人不是东西!府外那顶又脏又旧的灰肩舆,他们用那赶我返来!”
谢菱有些怕,只将坠瑛拉到一边,低声问:
这也罢了。厥后谢芝帮着摒挡家事,二人的摩掠过节越积越多,越积越深,才闹到现在这不成清算的境地。加上两家在朝堂之上亦有争辩,现在不必顾忌谢府,恰是休她的好时候!
“九郎若晓得,哪容得他们如许?”谢芝哭道,“他母亲本就嫌弃我,嫌我霸道,早有此心。若非九郎护着,怕是年初已返来了。此番趁着九郎入朝,他母亲……他母亲说……要……要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