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伤势严峻,不便回府,遂也只得在郓王府养着。
郓王只觉双目亦是晕眩,忙伸手捂住她血流不止的伤口,一面发疯似的高喊:
刘太医诚惶诚恐,正待一番推让,却见郓王抬腿便往屋中去,那里还顾得上他?
方才那一幕,的确触目惊心。如何本身一转眼的工夫,表姐便人事不省了?
她工稳地行过一礼,只道:
“如此说来,她是无碍了?”郓王强压着眼中的狂喜。
只见郓王横抱一名小娘子,猛地破门而入,因为疾行,衣摆大氅扬得很高。
“本王来。”
刘太医也不敢担搁,只抬袖擦了擦额间盗汗,遂将病情说与郓王。
“救人!救人!”
灯火暗淡,照上郓王的面庞,更是见出孔殷与不安来。仆婢来往服侍,流水似的出入,却无人敢多说一句。
此时屋中唯余二人,郓王看了看朱凤英,也不言语,直在她床沿坐下。
她举目四顾,只知这间屋子是未曾来过的,可模糊当中,却又透着股莫名的熟谙。
畴前只觉他恃才傲物,不过是装出的谦谦君子。可眼下看来,又何其叫人迷醉呢?
朱凤英一瞬红了脸,躲避着他的目光,只弱声道:
郓王正下朝来,刚出宫门便闻得动静。他也不顾正过话的旁人,只翻身上马,奔驰而归。
那样苦的药,未几时,倒也饮得干清干净。
只见她额角冒着盗汗,身子瑟瑟颤栗。畴前嫌她聒噪,眼下,却恨不得她跳起脚来骂本身。
郓王一把横抱起朱凤英,紧赶着上了马车,便向郓王府奔驰而去。
七娘愣愣地由她扶起,一起上,一句话也未曾言语。
她一身白衣落落,长发未挽,脂粉不施,亦无涓滴矫饰,端的净水出芙蓉之态。
那药另有些烫,他缓缓吹凉,又亲身试了试。一低头一吐气间,神态安宁,竟是不成方物的和顺。
他握着青瓷调羹,递至她跟前,却不言语,只微微一笑。
她正烦恼间,只见郓王府的丫头恰捧了新药来。
他约摸五十高低,却生得白发苍苍,想是常日辛苦,早见老态。
朱凤英缓缓抬眼,顷刻一惊,只见郓王端直站着,负手而立。
“你如何来了?”
丫头见她睁眼,半惊半喜,赶快着传出话去,一面又返来细心折侍。
郓王正看得入迷,只见刘太医从她房中出来。
“当时,我脑筋不复苏的。若说了甚么话,叫你难堪,你,莫要往内心去。摆布,皆是病笃的胡言乱语。”
那人原是郓王府兵。方才郓王行色仓促,留下了这几人保她安稳。
阿珠见着府兵高大,心下有些怕,忙趋步畴昔扶起七娘:
几位太医候在帘外,正商讨着如何施药施针。
“谢小娘子!”忽见有人抱拳道,“殿下叮咛,护送小娘子回府。”
方至朱凤英门外,他忽猛地顿住,只从窗间瞧她。
“请朱小娘子用药。”
自朱凤英来此,便是刘太医日夜诊治,不敢忽视。
“回殿下的话,好生保养些光阴,也就是了。只是牢记操心,不然,只怕今后留下心口痛的弊端。”
那夜的郓王府,是最喧哗镇静的一回。
可那一抹艳红的血,表姐惨白的面色,另有那支直入心口的利箭,不断在她脑中回旋扭曲,直挥之不去。
想起那夜郓王的可骇模样,刘太医现在还心不足悸。幸亏朱小娘子醒了,不然,本身只怕半条命也保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