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她道,“你现在,已不会了吧?”
“没事的,你们忙去吧,此处有我呢!”
七娘偏头看着镜中的绍玉,亦想起幼时之事,竟不防备地笑了一声。
七娘深吸一口气,振了振精力:
可一思及陈酿,她便觉着心有不甘。一年来的朝夕相对,真能就此作罢,说忘便忘?
七娘避开他诘责的目光,心下慌乱,一把抓过那瓶头油,便往手上匀。忽一个不稳,又倒多了出来,弄得满手尽是。
他忽拿起她妆台上的象牙梳,替她梳理起来。记得小时候,他们还没出府的胆量,偶然无趣了,便相互梳头玩。
何斓一来,倒也好了。一面打趣着她与五郎,七娘总算有些事做,不至于经心放在悲伤之事上。
七娘不晓得,也想不明白。
七娘遂挽着何斓至五郎身边,昂首向他道:
“你此番难过,不止是他分开的原因吧!五郎不知你的心机,可我是明白的。究竟出了何事?”
“还当卞大娘子的事,他要悲伤好久。现在看来,倒是我们多虑了!”
他只笑向七娘道:
此话如果朱凤英说,必是讽刺七娘。而何斓,只是平常恭维罢了。
“三郎没安排,我倒有个安排!”
方至此处,只见阵阵艳红如血。海棠生而鲜艳,七娘本也喜好。只是零散几点方才得雅趣,眼下如许,大略是为了媚谄游人吧!
七娘何曾不知,绍玉的这番话,本是说与她听。
“三郎,我们先往亭上去吧!五哥,可别怠慢了人家!”
七娘倒觉着马车眼熟得很,遂细心看了几眼。
“她畴前帮过我,我欠她小我情!摆布你们也常一处玩的,此番邀她来,也算还她的。”
七娘笑了笑,又看向五郎。甚么时候,他竟与何斓如许靠近?看来,前些日子她连日悲伤,倒错过了很多功德。
他们行在前头,不时转头看一眼五郎与何斓。
七娘虽笑了,可绍玉怎会不明白?她不过是不肯提起陈酿,用心将话引向别处。
“七娘来了!”何斓亦迎上前去,“上巳过后便未曾见你,听谢郎说,你克日读书颇是勤奋,想来未几时,便要才名远播了。”
五郎嘿嘿笑了几声:
亭中另偶然令生果点心,酒令玩物,各式俱全,专供朱紫消遣。
只见一戴帷帽的小娘子款款而至。她身着绫丝五彩裙,一件春日嫣色褙子,罩着小巧小巧的身姿。
“是啊,现在七娘的发好长,我已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绍玉倒是一愣,只转头看着七娘。思忆中,她还鲜少如此正色地与他说话。
听闻城南新植了片海棠林,本年春来,慕名而来的游人甚众。海棠虽不希奇,只是连绵几里,倒也颇是壮观。
何斓只兀自点点头,带着女儿家应有的羞怯。
还是绍玉道:
他遂低声道:
王绍玉惯来的,与她们也熟谙。环月遂点点头,又自理床去。
七娘心中清楚,他们自是至心待她好,若总一副抑抑恹恹的模样,到底孤负。
不过,她既情愿出门,绍玉也放下半颗心来,摆布比日日闷在房里强。
“实在想想,天塌下来,有地接着。便是再大的事,过了也就过了。我倒赏识五郎的萧洒。”
绍玉自端了个镂花矮凳,在她身边坐下。他核阅着七娘神采,已然知她的心机。
她忽偶然赏花,却又不好拂了绍玉与五郎的美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