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缓的出了院门,夜风透了秋凉,心仿佛静了几分,就这么悠悠的前行。风中夹带了淡淡的桂花香气,沁民气脾。树影森森,也辨不清风景,浑沌一片。我仿佛现在不知本身因何来此,又将去那边,这么飘飘零荡仿佛在一艘风波中的大船里,不时要将本身五脏六腑摇出来的恶心。
“嗯,”我低声应,“睡不着,不如你也起来,我们说说话?”
我一惊,她竟然醒了。
她松开我的手,瘫软的依门向下滑着身子,目光茫然,她喃喃叨念:“冤孽,真是冤孽!”
我的心一触,虽是咏芰对她那些兄弟死力表扬,只是庵堂那日的恶梦,那些险恶淫秽的目光色迷迷的逼向我时,我就明白甚么是野兽残暴。
“是我扰醒了你的好梦。”我说。
一语道破天机,多说无益。我哀声道:“咏芰她,她有她的苦处,她内心还是对老爷存了一念之情……姐姐,求姐姐,放过咏芰,她……她永不会……去伤致深,她应过我的,只要放过大壮的家眷,她会劝说红五爷的人……”
“但是大哥,牛马对了屠刀都会垂泪,大哥何来此言?”怀铄死力的回嘴,致深却猛拍一下桌案以请欲望。屋内一片瘆人的沉寂,我屏住呼吸,他兄弟二人的辩论我涓滴没法插话,便是如此,我都感觉进退两难,只不过不甘心就放弃罢了。
她闭眼应着:“我脚痛,你也是要背我去。”
“同牲口虎狼,还讲甚么道理?”致深斥一句,“妇人之仁要不得。”
“澜儿,你好大的胆量!”
我困意皆无,在床上一任展转反侧,苦衷庞杂,悲从中来,剪不竭,理还乱。
“我不立在这里,难不成出来?我可不想出来,毕竟是叔嫂,有别的。”她的话里含了几分怒意,没有好气,她向来没有对我如此发言,我敬她,当作姐姐,她却如此的动了声色。我惊诧望她,正要回敬,她却低声质叮咛:“随我来,我要好好审你。澜儿,你忒大胆了!”她那责怪的眼神里带了爱恨不得的疼惜,话语里清楚在抱怨我,只是声音颇低,怕人听去。几句话就惊得我心慌失措,她才扫一眼摆布大声说:“澜儿,你随我去看看你的阿谁鞋模样,这边有大太太呢,自不必我们操心的。”
我点点头不知如何的说。
我昏昏沉甜睡至夜晚,醒来时规复神智就再也难入眠。窗外人声寂寂,怕是都入了梦境,只我独醒了。冰绡在我身边的榻上睡得香酣,我也不想扰她,悄悄的推窗,一轮清月迎来,清辉喧闹如水满盈小院,我只把幽幽的目光漫无目标的四望去。猫声,“喵喵~”的如婴儿的哀嚎,我心头一惊。
我便落寞的归去床上安睡,满怀的苦衷,又惊又吓,时而记起咏芰的哭诉,时而想到那女匪见面而死惨烈的景象,面前仿佛一片绛红色如何也抹不去,就如墙壁上陈年的蚊子血,横在那边,何如它不得。蓦地睁眼,窗前明月光,玄色树影摇纱窗,仔谛听去,本来窗外窸窸窣窣的声响是树叶因风轻抚茜纱窗,那声音乍听去如秋风秋雨愁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