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了冰绡捧了新烹的齐山云雾六安瓜片香茶进屋时,屋内寂静无声。
我打量着他,悄悄地坐在他身边,手中的纨扇悄悄地拂动,一点点掠过淡淡的香风,面前的他那清楚的容颜就在扇子来往中一晃一晃的,清风徐来,我内心悠悠的如荡在清波中。他面上的酡红仿佛移去我脸颊上,不由记起鸳鸯帐里的郎情妾意,记起他的好,他的笑,他的体息。那容颜可不是一幅画,静也入画,动也入画。想他金戈铁马纵横军旅运筹帷幄时,又是如何威武威风的模样?
我顾不得慧巧姐姐,急得径直向春暄馆奔去,慧巧随在我身后不住地提示:“澜儿莫急,急中生错,待看个究竟再做决计。”我那里还等得急,加上焰绮跑在前面,不时转头催我哭着说:“奶奶快去,那么粗的板子,如果再晚,怕是小左儿的腿就被打断了!”
人去屋空,只树影沙沙的透过窗纱洒满一地班驳的清影。
我一惊,笑了问:“这是如何了?莫不是又争画儿般争急了眼打起来了?”
兽炉中篆香漂渺,龙涎香甘冽的香气盈鼻。帘外无人,珠帘轻动,隔了帘儿,见慧巧坐在我床边,悄悄的放下床帐帘栊,霞影纱内影影绰绰,周怀铭竟然侧卧在我床上。
蓦地,他一个激灵,倏然醒来。只是睁眼的刹时,眸光里尽是凛冽的防备,反慌得我身子一缩,颤声问:“爷,你醒了?”
才不过烹茶的工夫,他竟然睡去了。
她放手,我忙整衣起家,拢一把混乱的鬓发喊焰绮出去。焰绮哭丧个脸儿惊魂不定地已奔到门口,一见我,未曾开口,珠泪涟涟的喊一声:“奶奶,快去看看吧!“
他淡然一笑,不置可否,伸了懒腰望向窗格外的日色,嘟哝一句甚么就要翻身下床。蓦地间,他“哎呦!”一声叹,惊得一把捂住了盖在腰腹间的薄被。煞那间,我的脸颊通赤如落水的虾蟹,那被慧巧松开的汗巾子,他可别曲解是我……我羞得几近要大喊冤枉,喊一句:“不是我!”只是,他却不解风情的仓猝探去衣下,将那汗巾子系起,起家叮咛:“换衣!”说罢看了我一眼,爱恨不得的模样,我赶紧垂下头,一副不关己事的模样。他仓猝就披了衣衫登靴就向外去,仿佛指责我迟误了他的闲事儿普通。
我含了些许的羞怯不安,固然已同他成全了功德,但是见他安枕在我床上,未免还是怯怯的不敢靠近。
慧巧听到我轻微的脚步声,侧头向我悄悄摆手,表示我轻声些。
慧巧悄悄的为他松开脖颈到腋下的赤金钮盘扣,摸索去他腰间,为他松了腰间的束带,解下香囊、扇袋儿、玉佩等,一一摆在枕边。又纯熟地伸手去他内单下去解那松花色弹墨点汗巾子。我谛视着她的手,只见她的手垂垂游移。那衣衿下一鼓一鼓的爬动,内心蓦地一跳,倒是有些害臊。她蓦地回顾,恰见我愣愣地望她,我的眸光同她境遇,刹时,我不由堆起戏谑的笑,勾了手指去羞臊她,扭头就要走,被她一掌控住了腕子。
焰绮巴巴地望着我,扑哒哒的落泪急得顿脚道:“六姨奶奶带人去砸馆子,掌了尺素的嘴,还叮咛打小左子二十板子呢!”
她低声“啐!”了一声松了我的手,转去持续将那汗巾子悄悄松去,扯过薄被为他挡住腰腹,才轻手重脚地起家,推我去了帘外,满眼的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