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公然弄人,这孩子来得如此不巧。我得了他,却落空了他的父亲。若非九爷和美人,只怕我早已被活活烧死,现在看来,竟是一尸两命了。
“给大蜜斯存候!”
我真不知现在是该笑还是哭?
我正在胡乱地想,只见这大蜜斯斥责摆布扫视一圈道:“你们这些主子,九哥是你们的主子,九哥的话你们也不听?那是不是连我也不当回事了?”
“大蜜斯万福!”世人低了头,齐刷刷列队分开两道,如同天子仪仗摆列两旁,好气度的架式。
惨痛回想又被勾起,那火光、那恶仆、那野猫、那恶梦般的统统令我泪雨潸然,枕间濡湿了一大片。
她叫美人,好个动听的名字,公然生得名如其人,只是这性子……
嘈乱声渐歇,人影躁动,慌得垂首向两旁闪去,本来闹哄哄的天井俄然平静。想来是个甚么大人物来了,当真是你方唱罢我退场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心下忐忑,她但是来救我还是推波助澜的害我?我的心噗噗的跳,天然期冀着有一线朝气。
只是,我心如止水,委曲仇恨的泪水在眼眶打转,我缓缓扯脱手掌。
他乍一开口,便如惊雷普通令我顷刻复苏。蓦地间我明白了这话的分量,有了?孩子?
中间跟着她的一个小丫头便从速上前打圆场:“大蜜斯莫活力,水灵给您倒茶去。”
“澜儿!你醒了?”他欣喜道,我睁眼,却侧头不去看他,泪下。
大蜜斯?谁家的大蜜斯?我满心猜疑,定睛打起精力看时,廊子下前呼后拥的走出一名妙龄才子,一身西洋猎装,颇令人面前一亮。
九爷呼她“小妹”,莫不是她是周怀铭的妹子?只是从未听人提起,何况下人们称她大蜜斯,可她年纪却又如此小。
看着那些婆子下人唯唯诺诺的,不敢稍有怠慢,七手八脚的来为我松绑,将我从柴禾堆中扶出。绳索松开的刹时,我双腿酸软瘫倒坠地,冰绡惊叫着过来搀扶,我却涓滴没了知觉。
我却还是对她深深一拜,继而转向九爷。她不受,我却该谢,毕竟是拯救之恩。
她眉眼清冷,打量着松绑扶到她面前的我。我双腿酸软,忙去给她服礼谢过,她却高低打量我几眼,眼里尽是孤傲霸道,那眼神,我只在致深身上看过。
“小嫂嫂免礼!”九爷抬手制止,我才要说话,起家的那一顷刻就感觉面前天昏地转,两眼一黑,没了知觉。
我的心越来越冷,本来应当欣喜若狂的喜信,现在听来平常,仿佛这丧事并不是我的,这统统都同我无关。
统统只在顷刻,不过半白天我上天上天,存亡循环。我猛生出一丝生的期冀。
那小女子的声音垂垂清楚,清冷中带着娇蛮:“哥哥几天不在,你们便要上房揭瓦吗?”
她手中金鞭一举,三姨太哎呦一声惊叫,茶碗被悄悄地带翻,打碎在地,惊得世人沉默不言。
不过一句话,仆人们面面相觑,倒是立时整齐地愣住了行动,都立在那边原地待命。
醒来时,耳边听到窸窣的声响,轻微的对话声,那声音那么熟谙,深沉,曾经的温馨,那清爽的鼻息,那熟谙的温度,握住我的手那有力炙热的手掌。是他,是他返来了。
她是来救我的,我感激地望了她一眼,不想柳暗花明,竟于此绝处逢生。
一瘸一拐挪步过来的是九爷,他声音很低,一举一动衰弱不堪,更显得面色惨白,他咳嗽几声吃力地说:“小妹,你来得好,快,放了小嫂嫂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