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挽个简朴的飞天髻,只着一件素雅的宁绸衫子,斜倚梅花窗,支颐望那庭前落红,打发心境的无聊。
小厮们退去,我心下却一阵莫名的震惊,他如何知我爱好兰花,还如此煞费苦心从江南寻来同我内室中一样的种类?扬州至此虽非千里之遥也是舟船鞍马一起悠远,难为他为了这几盆花操心机。我手里揉着那方帕子,赏着这些还是碧叶如丝的花,表情繁复。心知他是成心来奉迎说和,只是这手腕未免拙略俗套。他没有男人的花言巧语来安抚,反送来这些无声的东西讨我喜好。
冰绡倒是循循善诱,仿佛得知我有身的欣喜幸运顷刻让她谅解的统统人的罪过。
老爷?
“谁叮咛搬来的花?”冰绡在一旁大声问那搬运花盆的小厮。
“兰花一到船埠,老爷就叮咛主子们速速运来八奶奶院子里。三姨太太瞧见了生生讨要一盆,小的们都不敢做主给她呢。”
“八奶奶,八奶奶~”尺素和焰绮一前一后的跑来,一脸的欣喜,手里抖着一个系着快意结儿飘着红色流苏的赤金小元宝脸上笑着花地说:“五太太打赏的,说我们房里的丫环婆子大家有份呢。讨个喜头,托八奶奶腹中小少爷的福呢!”
风静,窗外花树葱茏,枝叶富强,淡银色月华悄悄流泻在花丛树影间,透出淡淡的暗香,却含着模糊的凉薄。依约几朵夜来香红色的花朵异化此中绽放在角落,鬼怪般地冷嘲笑着,令民气头蓦地一惊。
腹中有些轻微的感受,并不逼真,仿佛真有水泡般缓缓地胀起,又噗的一声奸刁地破了。是错觉?心境庞大。这孩子,如安在我料想不到时俄然来临了?
我一把顺势扯下了帘帐上的精钢钩,雪亮的金刚钩胜似利刃,我用来防身。大声对冰绡背影焦心肠嚷着:“冰绡……你返来!”我不安地伏窗诘问,这鲁莽的丫头,可如何得了。我忙披件衫子挪身下床,就听冰绡在内里欣喜的呼声:“蜜斯!快来看,是兰花!我们扬州家里的金丝墨兰!”
这几日我蒙冤受难,她们也跟着刻苦了,难为慧巧姐姐想得全面。
男人抬高声音的呵叱:“敏捷些,端稳喽,若摔碰坏了,细心狗头!”
风过无痕,唯有茜纱窗微微的响动,发觉出落花无言。
为首一人见了我一脸赔笑的近前打个千儿说:“回八奶奶话,花儿是老爷差小的们送来的。”
猛听到陌生男人的声音,惊弓之鸟的我倏然惊醒,草木皆兵普通蓦地起家,不觉后背盗汗濡湿,睡意全无,伸手去退睡在身边的冰绡,低声唤她:“冰绡,快醒醒!”
冰绡惊得忙推衾揽建议身翻下床,不顾我禁止,只说一句:“我倒看看他们要闹些甚么!”趿着绣鞋披件衣衫冲出屋去,还不忘抄起了墙边的竹扫帚。
落红满径和着泥土的淡淡尘香,怕是昨夜一场风疏雨骤,枝头的花都被摧尽。
半梦半醒总算捱到拂晓,耳边依约传来些许喧闹声,若断若续的听不逼真,似隔薄纱。
“蜜斯,别看这姑爷看似冷若金刚的一张脸儿,凶巴巴的吓人,可还真是个故意的,晓得心疼蜜斯呢。人家杨贵妃昔日有皇上千里送荔枝,现在蜜斯但是有总督姑爷千里送兰花呢!”冰绡在一旁兀自欢乐,而我内心那点同金丝墨兰久别相逢的欢乐淡去后,换来的是难过和疑虑。他公然是有情,还是多情?虽非三宫六院,他也是妻妾成群。现在怕因我是新人,以是到处留意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