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打发了九爷同侍从们下去。
我悲忿欲绝,为何人间如此多的罪过丑恶都被我一月间撞见,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只是烦恼,这本是慧巧姐姐早便提示过我,要阔别这疯妇,因妒生恨,这本是四姨太的统统,现在却归了我,我竟然天真倒与虎谋皮,信赖她,结为知己。
想来半年前,四姨太晴柔怕也如我普通,斜倚着窗,悄悄望着一弯残月,闻着满屋浓烈的药味,和着黄连般的苦水咽下本身丧子之痛,深深的追悔。现在,她去了,反是摆脱了,将这无尽的暗中和因汽车沉沉的屋子留给了我。
“贱人!乱葬了便是!”致深手指揉着拇指上巨大的祖母绿扳指,双眉紧拧,凝目缓缓道。
统统便这般草草告终,生的,死的,花儿也罢,人也罢。如飓风卷过,剩下一地狼籍。不过一夕间,晨光微露时,那小生命就如露水普通在阳光中悄悄散去,无可挽留,一桩性命悬案便如此案情明白。死的难以复活,活着的,便还要挣扎着,惨淡面对。若大一个局,布局人经心设想,可惜结局未免虎头蛇尾。
一场惊变,我已瘫软在床,周身乏力,酸痛如火炙。
“夫人,如此不言不语,不吃不喝的也不是悠长之计,再如此憋闷,怕是要同四……”隋嬷嬷自发讲错,忙无声退下。她本是府里的白叟,司空见惯府里诸多的事儿,忍不住来劝我。
他缓缓来到我床前,双眼红如一汪血海,冷静地将我的手触在他的额头上,万念俱灰的忏悔般。
致深紧紧咬牙,目光如剑,冷冷地瞪视她半晌,叮咛一声,“来人,依家法,沉猪笼!马上!”
致深侧头望我,眸光里尽是不甘,他法度焦灼,在屋内踱步,目光泛血般怕人。牙缝里挤出一个“好”字,便是一出大戏收了锣鼓。
他凝睇我,立在朝阳如血的光影中,沙哑地声音沉闷道:“……是我不好,眼睁睁的,没能护你,更让孩子……”他咽下话,无声,指尖骨节咯吱咯吱作响,仿佛咬牙的声音,尽是懊悔不甘。
致深不语,似是默许。
只我望着窗棂外残月如钩,惨淡地噙了笑。
九爷走时,我反是满心的惶然不安,仿佛顷刻没了依托,欲起家,俄然被致深那高大的身影遮挡了视野,眼睁睁望着九爷在那身影遮挡后游移地拜别。
这几日我病怏怏的周身有力,卧床不起,腹中疼痛不断,便是日日身下落红,经水不净,算来也有了七日。
致深拂袖,不屑一看,她却还是恭谨地屈膝一福,盈盈起家。
唇角掠过一丝苦楚的笑意,转眼去望致深的目光都尽是不屑的挑衅。
“大哥,请回吧,让小嫂嫂安息半晌。”一向在一旁一言不发的九爷挪步过来,摸索地安慰。
院里俄然一阵喧闹声,人声喧闹,脚步混乱。凄厉的叫唤,此起彼伏。
四姨太咯咯地嘲笑,点头无法,手一松,那对儿宝贵的兰花坠儿掉落在地,清响动听敲去民气。她巨大的泪珠断线珠子般滚落,芳容惨噎道,“容妾身,换衣,赴死。”那玉坠跌落在地,碎成残片,许是当年老爷给她的信物。只是现在,玉碎难还。
她退了几步,俄然止住,对了门口洒入的晨光悄悄抿了抿乱发,敛衣缓缓屈膝,对致深深深服礼,一如新妇入门拜堂时的景象,道一句:“老爷,好自保重,晴柔就此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