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宁嬷嬷同我们一起谈笑着来到暖阁外,向内传报一声:“老佛爷,怀铭小爷来了,带了新纳的小夫人来给老佛爷存候呢。”
内里一阵沉默,我见致深的笑容垂垂散了些,或是怕我担忧,手却紧紧的握住了我。
内里咳嗽一声,烟嗓奇特的声音,挑帘子出来一名寺人,一甩麈尾那一脸笑都堆道额头的皱纹里,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让人看得有些不安闲,他的眼睛高低溜溜打量我对致深说:“怀铭小爷这公然是回娘家呀,这身装束呀,乍一看主子还认不出来了。”
怀铭诚惶诚恐的就要撩衣下跪请罪,脸上却还堆出笑意,一旁的安公公忙去虚扶他一把说:“哎呦,怀铭小爷这如何不识逗了,没见太后老佛爷这是唬你呢!”
绕过一扇紫檀边座嵌珐琅宝座屏风,就见靠了敞亮的窗下一张暖炕,中间一张黄花梨六螭捧寿纹透雕玫瑰椅上坐小我,明黄大襟衫子,肥胖的脸,固然年老倒是风味夺人,她悄悄的逗弄笼中的鸟儿,目光蓦地转向我们时,反慌得我紧紧低头。我已猜出这就是当今的太后。
四下里静悄悄的,宫娥们都屏息静气地候在廊下。
中间的肃宁嬷嬷笑了:“这不是,怀铭小爷来看望您了?儿行千里母担忧,那里能不惦记呢。”
迎上来几名盛装的宫女引了我们入内。
行至暖阁,一早的就有宫女打起了帘子禀告着。便听到一个幽幽的声音不缓不急叮咛着:“传。”
我低眉扎眼的立在致深身后,余光扫了一眼四周。天井中跪着几名官员,似是来禀事候诏,廊子下更立了几名官员,咳嗽声不断于耳。风刮了残雪劈面,冰渣在扑在面上模糊冰寒。只致深轻声对我说:“还冷吗?”
近在面前,我便偷眼打量这位太后,脸上的肌肤细致,保养得恰到好处,端倪画得颇是精美,若非近看,反觉得是三十许的妇人,细心看到脸颊上光阴难以讳饰的皱纹才气看出她年龄已高,眼角唇角都有些下垂。她只同致深嘘寒问暖的话家常,涓滴没心机理我,仿佛我是一桩木头。只不过她眸光偶尔扫来时,我惊得避开,微垂了头做出诚惶诚恐的模样,恐怕违了礼数。我能觉出她目光在我身上顿了顿逗留半晌,又悠悠的移开。仿佛公堂上大老爷拍过惊堂木却迟迟不肯发话,我这跪在地上的犯人就更是心神不宁了。
“微臣,周怀铭给太后老佛爷存候,太后老佛爷千秋万代,松柏延年。”怀铭的话音里都含笑,笑的亲热,话音缓缓的,我从未见他如此对谁发言。仿佛回到母亲度量的孩子。
太后起家拉了致深坐去炕沿上。
肩舆一起前行,只在一座宫门前落下。几名嬷嬷宫女上前扶了我们前后下轿,为首一名绿衫子宫女盈盈地对我们说:“太后尚未梳洗罢,大人请在廊子下候候。”
“嗯,但愿,”太后道,“你闹也闹够了,祸也闯到家了,就想起老婆子我了。若不是有事,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请不来你周总督入京的。”
“怀铭小爷来了?”我闻听猛地昂首,恰见一名嬷嬷笑盈盈的迎来。
“这就是你从扬州一掷令媛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