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做很多,错得越多,反不如不做。如此女人,不要也罢!”致深挖苦的言语,似对贞妃的痴情不屑一顾。
出宫时,宫中从皇后到妃嫔对我们各有犒赏,珠宝锦缎数不堪数,竟然没法搬挪。便是如此,太后不时想起甚么常用之物,便叮咛肃宁嬷嬷和安公公来打赏,如此一来二往,反是劳了她们跑腿辛苦。
天井内几日前枝条干枯的玉兰树现在已抽出了暗紫色花苞,怕是一夜东风,就能满庭绽放了。我这才记起今儿是惊蛰,是仲春二龙昂首的好日子。该是一声春雷,万物复苏的时候了。
致深沉着面孔,似有满腹的话,欲说又不能。过了好久他才对我慨叹忧愁说:“这女子自作聪明,就是男人的招灾害水。贞妃,成事不敷败露不足!不敷怜悯。”
致深从暖阁内出来时,双眸发红,似是落过泪。不知太后同他说了些甚么,想来固然有那样多的嫌隙,太后同他还是是母子情深的。我知他离宫不免哀伤,只冷静随他出了暖阁,来在天井。
我看得惊心,他的声音阴沉可骇,如夜间飘过的鬼怪。
“卑鄙,我再卑鄙,也卑鄙不过巧儿你呀。啧啧,看不出呀,纤纤玉指,握了一手的鲜血呀,夜里做梦就不怕厉鬼来寻吗?”
致深留步昂首道:“太后有何叮咛?”
“你,你卑鄙!”慧巧气得骂着挣扎。
帘子外肃宁姑姑点头感喟用衣袖掩泪,那神采颇是动容。肃宁姑姑挽着五姨太慧巧的手叮咛着:“巧儿呀,铭哥儿他,可就拜托给你了。他好贪凉,春寒料峭时,要叮咛他要多穿衣。”仿佛游子远行,慈母不安的谆谆叮嘱。我晓得肃宁姑姑是当年随了年幼的致深切宫的乳娘,自小将他奶大。现在分离,竟有儿行千里母担忧的感慨。只我在一旁,心中离愁别绪百感交集,倒是心中的惊慌未消。我冷眼望着慧巧,内心暗自思忖,现在我二人相互身份戳穿,知根知底,那曾经奥秘的面纱被完整揭去。我的把柄被她捏住,她更有把柄握在我手中。只是此民气黑手狠,竟然不动声色间一夜连斩两员敌手,三姨太、六姨太命丧她手,不着陈迹。今后若我二人共处同一屋檐下,腥风血雨的比武,必不成少,鹿死谁手,更未能知。她设想让我入宫,不过是要借刀杀人,借老佛爷之手撤除我这心头大患。
随后,候在殿外的美人又出去叩安告别,老佛爷才叮咛肃宁姑姑打赏。
我打量她,看她惨淡的模样,定然是被安公公敲了一大笔银子,也难怪,谁让安公公握了她把柄在手。不过,人无负苦衷是不怕鬼拍门的。慧巧既能如此受辱,不知有多少负苦衷在那安公公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