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草这才跟着小药童穿过药堂,进了后边小院儿,这是个很浅显的四合院,青砖灰瓦,到处整齐洁净。
那把粉条也被她顺手洗洁净,扔进另一个小锅里渐渐煮着,待得锅里的红烧肉炖豆腐差未几熟了,就把七八分熟的粉条捞出来拦上几刀,同肉片一起翻炒,直炒得粉条透明软糯,又沾了一层油汪汪的外套,分外惹人垂涎欲滴。
春妮听得自家男人要受那么多苦,眼泪吧哒哒往下掉,抽泣着问道,“大夫,诊金要…要多少?”
刘老头儿总算另有些知己,小声道,“儿子有病我们不出钱,村里人背后都要说闲话儿,如果再搬了儿媳的东西,她返来到处鼓吹如何办,还是算了吧。”
灶间设在东南角落,蒲草出来看了一圈儿,柴禾、调料、碗筷都很齐备,案板上另有两块豆腐,一把粗粉条儿。
春妮又小声抽泣了起来,蒲草安抚了几句,瞧着内里天气黑下来了就扯了那小药童,低声问道,“小兄弟,我们今晚定然是赶不归去了,这四周可有甚么洁净便宜的堆栈?”
董四赶着牛车尽量拣平坦的路走,但山路崎岖不免会有颠簸,刘厚生疼得脑门儿上都是汗珠子,先前在腿根儿上扎了布条,这半会儿倒是不滴血了,但那伤口还是可骇至极。别的两个跟来帮手的村人也是心善的,轮番帮手抬着他的大腿,希冀如许能让刘厚生疼得轻一些。
蒲草顺手敲了火石,点亮了桌上的油灯,映得屋子里仿似一下子就敞亮暖和了很多,“恰是这个事理,这世上赢利的门路多了,总不至于不能种田就要饿死人,放心吧,别想太多。我们先用饭,一会儿骨汤熬好了就该照顾大哥吃药了。”
刘老太太还要再说甚么,就见桃花牵着山子的手走了出去,眨着大眼睛看着两老说道,“大爷大娘,妮子姐姐要我们帮手锁门。”
蒲草客气谦让了两句,就端了那份儿饭菜去找春妮一起吃。
一家之主伤了腿,今后的糊口堪忧,蒲草作为老友,不但不忧心反倒坦言心中欢乐,这实在有些不像话,春妮不知是该愤怒,还是该敲敲她的脑袋听一听,是不是内里进了甚么不洁净的东西。
春妮应了一声,两人坐到桌前举起筷子,虽是满眼的大块肉、嫩豆腐,粉条儿也是软糯诱人,都是常日里可贵一见的好吃食。但春妮还是蔫蔫的咬着馒头,半晌都不晓得夹口菜吃。蒲草无法,想了想就笑道,“实在说实话,刘大哥伤了腿,我还是很欢乐的。”
秋夜的风急而凉,未免灌得一肚子冷风,蒲草就把饭桌儿开在灶间里,董四和同来的两位乡亲都是长年见不到肉腥儿的,俄然间的大碗肉、细面馒头管够吃,欢乐得一时都不敢下筷子,就是刘家师徒也直道过分丰厚了。
春妮这才稍稍止了眼泪,死死抱着蒲草的胳膊,不敢去看自家男人的腿。
蒲草把两道菜都单盛了一份儿,又加了两个馒头,要当归送给书房里的刘大夫,不想刘大夫却端了出来,笑言要同大伙一起吃,末端还指责蒲草过分破钞,下次不成如此。
刘大夫替刘厚生接完腿骨,喊人抓药的时候,不见徒儿的影子,就撵过来逮人,成果嗅得沙锅里的骨汤香气,又笑道,“这骨汤给病人多喝些也对规复有好处,待得明日你们归去,多抓两味药草带上,熬汤时放出来结果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