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草瞧着张二叔圆瞪双眼,一副心肝提到嗓子眼儿的严峻模样,内心实在是不耻之极,慢悠悠掐灭了他最后一丝但愿,“那苞谷酒昨晚就喝完了,坛子我都刷洁净装盐了。”
张二婶膀大腰圆,如果常日也不至于被打个正着。可她这会儿正扯着傻儿子没有防备,受力之下就与儿子滚做了一团。待得爬起来,她捂着脸怔愣了好半晌,蓦地嚎啕大哭起来,“张老二,你凭甚么打我?”
“那…那苞谷酒呢,都喝完了?”
他一想也是这个事理,就留在了家中。
张二婶子一脚踩着门槛子一脚点着屋地,皮笑肉不笑的拥戴道,“可不是,有事自家人不帮手还能希冀外人不成?”她这般说着,那双半肿的死鱼眼睛就瞟向了春妮,脸上满满都是鄙薄之色,言下之意谁都能瞧得出来。
张二婶神采有些难堪的扯下小儿子,说道,“别吵,你大伯家有钱着呢,那肉都是大块大块的…咦,”她这般说着,眼睛就在饭桌儿上溜了一圈儿,却不想半片肉都没见着。因而立即黑了脸抱怨道,“如何,你们是晓得我们一家要来,把肉菜都藏起来了不成?都是一家人,至于这么吝啬吗?”
目睹着那抱在一处打红了眼睛的伉俪俩,还没有停歇的意义,蒲草实在恨得牙痒痒,抄起门旁的扫帚用力敲在桌子上,喝道,“行了,都给我停止!”
一家人才吃了不过几口,就听得有人拍院儿门,春妮觉得刘厚生耐不得饿跑来找她,赶快起家去开门,抱怨道,“你如何来了,我一会儿就端饭归去…”
可惜她的话说到一半,借着暗淡的下弦月光这才瞧得清楚,那连续走进院子的大队人马,那里是她家男人,明显就是张老二一家大大小小。
张二婶子撇撇嘴,这才进了门,仿似斗胜的公鸡普通洋洋对劲。她刚要开口再说几句,却冷不防被她家二儿子黑娃儿扯了袖子,粗声粗气的嚷道,“娘,你不是说带我来吃肉吗,肉在哪儿?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蒲草恐怕他踢到了桃花和山子,赶快撵了他们进里屋,然后冷声说道,“家里这几日在忙些活计,因为有乡亲来帮手才买了一条肉待客。不过昨日就已经吃完了,二叔二婶子如果早些来帮手就好了。”
说完,两人一溜烟儿的就跑出院子了,留下黑娃儿抽泣着躺在地上耍赖。狗剩上前狠踹了几脚,他这才不甘心的爬起来,跟着两手各抓了一个饼子的大哥,另有怀里鼓鼓的妹子出门去了。
这两口儿都是一肚子怨气,两人这般对吵几句就动起了手。
张二叔冷哼一声,“要不是你,我的酒如何会被人喝光了?我啥时候出门你都拦着,现在好了,晚了!”
春妮听了就坐下一起用饭,在房里躲了一日的张贵儿渐渐喝着粥吃着饼子,不时偷偷抬眼瞟向蒲草。蒲草半点回应都没有,完整假装没有看到,反倒把他早筹办好的一肚子说辞都憋了归去,气得他恨恨咬着咸菜条儿出气。
她还待再说,张二叔倒是听不得了。他此时心疼得已是没了明智,那里还管那坛包谷酒是不是他家的。一想起那酒被喝光了就像谁剜了贰心头肉普通,而劝止他早些上门的婆娘就是那执刀的凶手啊。
而刚才他们两个那般对骂脱手,早把一家人那些蹭吃蹭喝的心机透露无余,任是他们脸皮厚得堪比城墙,这一会儿也觉泛红发烫。